2019年7月14日  星期日  雨

1

这两天在大连，每天晚上在海边散步，吹吹海风，和我的学生们聊聊天。

看到几个大学生年轻活泼开心的面容，我也想起了我的大学生活。

好似一到悠闲的时候，就容易想起往事。

想起大学生活，不可避免地会想到老公在大学里的样子。

大学里老公成绩不好，很贪玩。他是我们那级足球联队的队长。其实那个足球联队，也是他拉人加入的。据他后来说，军训期间，他就组建了95联队。为什么叫联队，因为球员们都来自各个学院。据说，老公军训期间就踢足球玩。我们军训中场休息时，他就去踢球；军训结束后，他就踢球。因为踢球，认识了好多爱踢足球的男生，认识不少同样爱踢球的大一新生。于是他就组了这个95级足球联队，也被大家理所当然地推选为队长。

后来，他和我熟识后，说起这些，我还觉得这人真奇怪，军训一天下来我都累死了，他还有劲踢什么球。

军训时，我对他毫无印象。我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过他。没有他这个人的印象，没有他的名字的印象。也许，的确有见到过一个或几个穿迷彩服的男生在休息时踢球，估计那会儿心里也在想，那么热，那么大太阳的，军训都累死了，还踢球，傻不隆冬的。

总之，不认识他。

2

军训那时候，都是男生和女生分开训练。我们计算机专业和数学专业同属于一个学院。我们两个专业的女生放在一起军训，两个专业的男生也放在一起军训。

那时候，男生中，我只认识我的高中同学，他和我同时考入这个大学，同属一个学院。不同的是，他在数学专业，我在计算机专业。我会军训时天天见到他，以及他的室友，军训时常常会出错的一个男生。我到现在都可以记得他的名字，方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我的记忆是否会出错。

为什么对方航印象深刻，因为他经常出错，犯同手同脚的错，或者做的动作不标准。他那时候常被他的教官训，被大家笑，他有时候也脸红红地笑。我总是挺同情他的，感觉被这么多人笑话，心里一定挺难过的吧。好在方航看起来胖胖的，憨憨的，也许承受力比较强。后来，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是也挺努力的，总算是能入教官的眼了。

我现在分析，其实方航的动作除了曾经的同手同脚，其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错处。只是那会儿大家都是瘦瘦的。在一排瘦瘦的男生中，就他胖嘟嘟的，所以一下子就被教官盯住了。教官再加上他看起来性格开朗，教官也就喜欢以他来当典型了。教官喜欢有事没事就到他跟前，拍一下他的肚子，说，给我缩回去！

我站在对面要当没看到保持木然的表情可真是不容易啊！

教我们院男生的教官和教我们院女生的教官估计是好朋友，他俩总是一起带着我们练，有时候故意让男生们和女生们面对面地训练。

我从小一直很胆小，不喜欢被批评。

我们女生的教官也比较毒舌，他也会把出错的女生单独拎出来做动作，还会加上几句调侃或者批评。

我觉得在大庭广众下，尤其是男生们都在场，被拎出来纠错的女生会很丢脸。如果是因为做得好，被拎出来领队，那也很烦人，但起码还可以接受。

所以那时候，为了避免被教官单独拎出来，军训我很认真，从来不敢违背教官的指令。

估计这两个教官都是抱有这样的心理，所以总是让一排排男生和女生面对面地训练。甚至有时候让我们保持一个动作很长时间不变，就这么男生和女生面对面的。

哎！我很不幸，是女生中的第一横排，也就是面对男生最近的那一排。一到男生女生面对面时，我可真觉得别扭。有时候，离对面的男生可真近啊。近得我都不敢看对面男生的脸，于是我就只看面前那个男生的耳朵，最多看到脸颊，不敢看眼睛。

汗珠一滴滴地从我的脸上流下，痒痒的，我也不敢动，更不敢偷偷擦。大部分人都会这样乖乖的。只有少数极胆大的会趁教官不注意时偷偷擦擦汗。

教官不喊休息，我们就得这么保持着。

我印象中，方航大概就是我正对面或者略旁边的一个男生。我常常会见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脸上流下。

那么多男生，我都不认识。我常常自嘲自己是脸盲症患者。我认识一个人需要很久。而且有时候还会弄混。

军训期间，我感觉我一共就只对上号4个男生，这4人中，还包含了我的高中同班同学。我说的对上号，就是名字和人脸可以对上。

另两个能对上号的男生是男生那边的排头兵。

排队时，两个教官也会让男生跟着女生后面，军训结束时一起出发离开操场，或者军训开始时一起出发进操场。

两个排头兵，一个是我们专业的，一个是数学专业的，看着都是开朗活泼的。排队走路时，或者原地等待时，我偶尔会回头看他俩和我们女生队的同学开玩笑。

3

对于那时候的我的未来老公，好吧，恕我直言，我真的不认识他，从来脑海里就没有他的印象出现过。

从1995年的9月4日报名起，到1995年的国庆节后的第一天早上，我的印象里都没有过他的名字没有过他的人。

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是在国庆放假后。那是我们第一天正式上课的早晨。我们早早地就来到自己班的固定教室，教学楼309。

辅导员老师在军训刚结束就百般叮嘱我们，军训一结束，就是国庆假期，如果有同学要回家，或者出去玩，一定要在国庆节的最后一天假期里赶回来，千万千万不要影响国庆后的第一天早晨的课程。

我觉得老师说的话肯定要遵守，况且，为什么要缺课，怎么会有人缺课呢？我觉得老师真是多虑了。

结果，国庆后的第一天上课前，辅导员老师来班级点名。居然真的有一个人没来！老师喊了几遍名字，就是没来！

哈哈，我就深刻地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我的老公。

那会儿，开课第一天，他就成功地让辅导员老师深深地记住了他的名字。也让我深深地记住了他的名字。

3

记住他的名字后，我就暗暗想，这个男生估计以后要倒霉了，居然这么不听老师的话，公然挑战权威，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胆大。心想，这是何方神圣，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我记得后来他来班级了，他大概是去了班级最后一排去坐了。

我们教室里的座位都是随意坐。我喜欢坐第一排或第二排的中间位置，总觉得坐在老师眼皮底下，也可以督促自己认真学习。他却主动坐最后一排，估计不太爱学习吧！

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感觉他很面熟，因为他长得很像我高中隔壁班的一个男同学。

其实，按后来熟悉他了之后的看法，他与那个男同学长得一点都不像。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他会觉得他长得像那个高中同学。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缘分。

之后，对我而言，无非就是知道班里有个不听话的喜欢坐后排的男同学，长得很像我一个高中隔壁班同学。

我和他没有任何交集。

4

再后来，我被选成班级的宣传委员。我们班没有后黑板，因为，我们班的后黑板的位置也是窗户，我们有两面墙的窗户。只有一面完整的大白墙。

辅导员老师说，要出墙报。

于是，出墙报的任务就成了我这个宣传委员的工作了。

其他班干都觉得墙报是件很大的工程，说他们不会。也不打算帮忙。我看出来他们也不想出力。让我自己去解决，我也不惧。

因为，我从小学开始，就出了很多次黑板报。出墙报和出板报，本质上差不多，这也没什么难的。可是，出墙报，最大的难题是写毛笔字，这可真不适合我。我从小就特别不喜欢写毛笔字。毛笔字写得软趴趴的，很丑。

于是，我和班长团支书等班干说，出墙报交给我没有问题，大白纸、毛笔、墨水、颜料等材料我去买，墙报内容我也可以准备。画画，我也可以画。但是，我真需要有人帮我写毛笔字。你们知道我们班谁的毛笔字写的好看吗？

他们都说不知道，没有听说谁会写毛笔字。

团支书说，我们寝室谁谁字写得不错，应该毛笔字也写得好吧！你可以问问他。（这个谁谁，说的就是我老公）

我说，你帮我问他啊，我又不认识他。

团支书说，还是你自己问吧。他很有个性的。如果我问他，他拒绝了，你就不好问了。你是女生，找他帮忙，他肯定不好意思拒绝的。

团支书很坚决地不帮我问。

哎！我心里苦兮兮的。看着那么桀骜不驯的一个男生，敢公然挑战老师的权威，我居然要去主动找他帮忙。

哎！算了吧，为了墙报，我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他。

第二天，在教室里，我走去他的座位前，对他说了事由，问他能否帮忙写毛笔字。

我叽里呱啦对他说了一大段话，然后问他，可以吗？

他点点头。

好吧，我挺高兴的，总算有人来帮我写毛笔字了。同时，心里也暗想，这可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我说了那么一大段话，他居然就只是点点头，一个好字都吝啬说！

我告诉他出墙报的时间，就回到我自己的座位去了。

5

我的大学室友，就是我特别喜欢的那位，前几天还请我看《玩具总动员》的那位，她一直人很好，特别好，热心、热情、乐于助人。

她不是班干，却愿意陪我一起去采购各种材料。她也喜欢画画，愿意陪我一起去出墙报。

于是，她，我，我未来老公（哈哈，当时可真不知道居然以后会和这么个家伙走到一起啊）三个人一起出墙报。

第一次合作，他给我的印象是，这个人，不爱说话，但做事情很认真负责。不仅仅把我准备好的所有的文字材料用毛笔字给写了，还帮着我做所有的张贴、爬上爬下的苦活。等墙报全部布置完了，还帮着把所有弄脏的桌椅给擦干净了。一直等到全部工作完成，才和我们一起离开。

当时，我还想着，这人真没有外表看着的那么冷。他第一天缺课，估计是有什么原因。他看着也不像团支书说的有个性。只不过是性格内向而已。

6

从那以后，我们见面就会点点头，笑一笑。但是还是没有说话。

不过，第一学期，甚至前两年，我们的墙报经常更换。我已经不记得是多久换一次了，也许一月一次，也许一月两次，反正经常要换。估计是辅导员老师或者班委决定的。也许是因为我们的墙报效果很好，既美观，内容又很好，辅导员老师很满意吧。

总之，我这个宣传委员，一直很认真负责地忙着换墙报。

当然，每次都要请他帮忙。我俩慢慢也熟识起来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看着有些酷酷的，冷冷的。所以我是不怎么敢主动找他说话的。

慢慢的，他主动找我说话越来越多。

我发现这人其实真的不冷，很有耐心，很温和，很温柔。

我们度过一段聊天比较多的同学关系的时光。

7

但是，事情发生变化了。

他明确说他喜欢我，要追我。

我拒绝。

我当时对他只是有些好感而已，根本就谈不上喜欢。也的确不是喜欢。

他再表白，我再拒绝。再表白，再拒绝。

他追我躲。他追得越厉害，我躲得越厉害。甚至连话都不和他说，当作不认识。

我为了躲他，每天晚上不去我们固定教室上自习，都是去图书馆、物理楼、生化楼、教学楼等各个地方的任意一个教室去上晚自习。

可是，他总是能找到我。

等他找到我，就坐我旁边看我学习。要是，离得远点，我就忽视他。如果离得近，我就坐旁边去。他要是还跟着，我就收拾好书包，回寝室了。

这么你躲我追、你追我躲的日子也过了一段。

我对他说了多次，你别再追我了，我是不可能答应的，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终于，有一次，他消停了短暂的一段时间。

我还没放下心情放松几天。

再之后，他就借酒浇愁了。几次醉酒后和他室友一起到我寝室楼下喊我的名字，让我觉得好丢脸，于是我对他的好感因他醉酒而降低到负值。

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一个口才很好的室友劝我，哪怕不答应做他女朋友，也不要这样不理他，不和他说一句话。你和他就像普通同学一样相处吧！不然，他太痛苦了。马上眼看着就要考试了，如果几门考试挂科了，那就要被学校开除回家了。你想想，他家是农村的，培养一个大学生也不容易啊。就当普通同学相处吧！

好吧，我实在是一个善良有同情心的人。听他室友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之前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于是，我答应与他说话，当普通同学相处，好好劝劝他复习功课。

于是 ，我对他说，咱们就当普通同学吧。听说你现在的功课都落下来了。现在，我愿意帮你，我们可以一起上晚自习，你有不会的就问我。我来帮你。不管怎么说，考试要通过。

他说好。

于是我们就一起上晚自习。我让他坐得与我隔一个位子，我让他复习什么，他就复习什么。

有天晚上，大概是他偷看我被我发现了。我说你好好学，不然下次我就不和你一起上自习了。

当时正好要考一门很文科的课，我圈出我笔记本里的好多内容，罚他背。我故意圈了好多，猜他肯定背不完。

我看着手表，说，给你半小时，之后我抽查，背不会，就别和我一起上自习了。

他说，我一定会背出来的。

半小时后，我抽查，果然，他都背出来了。

我淡淡地夸他，你这次表现还不错。以后你好好复习，别挂科。

心里在赞叹这个家伙还挺聪明的，记忆力很好。

就这样，陪他上自习一段时间，监督他好好学习。我俩像帮扶小组的普通同学那样相处了一段时间。

7

再之后，又出现了他追我一直追的情况，有天，我被打动了，心想，那就试试吧！

我们大约是在大一上学期最后几天成为一对的，开始那几天，还是以复习功课为主，因为他前面落下的功课挺多的，我不希望他挂科，督促他好好复习。

复习备考的日子里，他带我去学校旁边的公园，我们坐在小亭子里学习，学累了就聊天。他跟我说了好多故事，说他自己的。我也说了许多许多，是我对别人说不出口的事，包括我爸我妈经常吵架的事情。

其实，我一向与人相处是很有距离感的，我自己的难过从来不喜欢对别人诉说。可是，他却让我很有安全感，让我很信任他，让我愿意对他说。

那几天，我们度过了一段类似于两小无猜的相恋时光，聊不完的话。

可是，寒假里，我又反悔了。大一下学期开学后，我要求分手。

我俩正式分手，不说话好长时间，至少几个月。我感觉已经是完全分手了。

再之后，已经到夏天了。他有天去操场踢球回来偷懒不走大路，非要翻栅栏，其实他以前也经常翻栅栏，从来没事，可那天却不小心被尖刺扎到肚子，出了血。

我最喜欢的关系最好的室友那时候已经被他认为姐姐了。于是他室友带他又去我们楼下喊我俩，向我俩借钱去医院。

于是，我俩赶紧把手边的钱都带上，陪着他俩一起去医院。

几个月不说话的局面就这样被打破了。

一旦开始说话，我就被他再追，一直追，追到我同意。

之后，我再提分手……

只是，他对我的性格越来越了解，他知道我是小女孩的性格，动不动就会要分手。对情感不认真，对情感没信心。

我提分手，他压根不理，只当我单方面提分手，在他，从来无效。

我发现我就成了孙悟空，翻不出他的手心了。

我说分手，他说不分。我说，已经分了。可他还是来找我吃饭，找我上自习。事实是，根本分不掉啊。

再之后，就是小吵小闹，感情相对平稳，毕业后一起去了合肥、结婚、生子，一直到现在。

8

我有时候会对他说，你喜欢我什么？

他说，我喜欢你傻。

我打他。他笑。

我问，你对我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说，你说呢？

我说，是假的吧？

他说，你真傻。

我再打他。他笑。

我问，你对我好，是不是装的？

他说，不是装的，是真的。

我说，就是装的。

他说，那你就当是装的吧，我会装一辈子的。

我打他，说，你这个大骗子。

他笑，你可以用一辈子来检验啊！

其实，我心里很有些被打动。

我问，我这么胖，你还喜欢我吗？

他说，喜欢。

我问，为什么？

他说，把老婆养这么胖，我多有成就感！

我说，你真讨厌！

我打他。他笑。

我问，那你是喜欢我以前瘦瘦的样子，还是喜欢我现在胖胖的样子？

他说，都喜欢。

我问，为什么？

他说，因为你是我老婆啊！

我说，那以前我还不是你老婆的时候，为什么你喜欢我呢？

他说，虽然那时候你还不是我老婆，但是我知道你会是我老婆的。

我说，切，你这个大骗子！

他笑。

9

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有句话叫作“盖棺定论”。

但我知道，我现在很满足。

我希望可以与他一起每天开开心心，每天说上面那些虚虚实实带些调侃不正经中夹着一些真情实意的话。

不去想未来，只过好眼前的生活。把每天都当作幸福的一天来生活。

我手写我心。

今天回忆了与老公初识的往事。

在浪漫的大连，写下一些回忆。

我写的时候，只考虑我的读者，而我的读者，只是我自己。

我是为了我自己而写的。

亲爱的自己，无论你是以前的16岁的小姑娘，还是现在的40岁的阿姨，从小到现在，你都是一个善良、有同情心、有正义感、有爱心的人。我很喜欢你，永远喜欢，一直到我失去意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