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子是我最好的朋友,三年前。
有时候,最好的朋友就像另一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也许就是过去的自己。
现在又会交往新的朋友,只是那些老朋友已不知到了哪里。
01
高中毕业的那年夏天,我背起行囊,坐车北上,长达18小时的硬座,她坐我旁边。
嗑了一整包瓜子后,怪无聊的,觉得旁边这个姑娘有点酷,便搭讪起来。
她说她叫颖子,来自武汉,要去济南上学。一听济南,我连忙问哪所大学?
居然还是校友!瞬间觉得亲切不少,自然熟络起来。本来只有轰隆隆的火车声的车厢,立马变得聒噪。
我和颖子就这样相识。
想起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三年没见了吧。刚开始毕业那会儿,还会经常联系,后来各自换新的工作,越离越远。一直到现在,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也不知道当初是怎样忽然之间就没了联系。
02
颖子是一个神奇的高级动物,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可以静若处子,也可以动如脱兔。
她超级喜欢读书。刚认识那会儿,我架着个大黑框眼镜,老是受她鄙视。而她5.0的视力,很是骄傲自大。可是,上大学不像在家,没法一直开着灯了,她就躲被窝里看书。度数蹭蹭地往上长,我因此还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
她读书的时候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专注可安静了。知书达理,文静美好,所有表达淑女的词汇都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你见过那种电视剧里镜头忽然破碎的画面吗?颖子不看书的时候就是这样,简直颠覆三观。
翻围墙,跨栏杆,钻狗洞,她都干过,就为了省几步路,上课不迟到而已。至于吗?她回应说,这多潇洒。
03
她的确很酷。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参加英语角。那男生可能见她挺活泼可爱的,便主动要求加了她微信。
颖子跟个爷们似的,啥也没想就加了。后来,那个男生给她发信息,称呼是美女。
她觉得可气,有种被侮辱的感觉。秒回道,咋啦?没空。还有,我叫颖子。
男生没回复。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过了约一礼拜,那男生又给她发了信息,还是带了美女的称呼。
她被惹怒了,回复道,你再这样叫我就删你了。那男生还以为好玩,不知深浅的叫了声颖美女。
颖子迅速在手机上点了三下,一个无趣的灵魂被永久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对颖子肃然起敬,有骨气!真替那些舌头捋不直,说话嗲里嗲气的女生赢回了点尊严。
不然,男生们以为所有女生都是这样的!颖子气呼呼地说,还觉得自己没修理得更狠点。
那时候的我们都好纯粹,仿佛想做什么就直接做了。喜欢就喜欢,被不尊重就重重的还击。
04
毕业后的第一个冬天,颖子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从声音听得出来,她当时很伤心。我能想象,北京接近0度的夜晚,踩着白雪覆盖的大地,她边默声流泪边在寒风中奔跑的感觉。
我们只是互相寒暄,分享了一下平常的一天,早起,上班,吃中饭,回空荡荡的出租屋。没有上蹿下跳抄近路,也没有挑灯夜读,更没有一言不合就删人。
我也没追问颖子为什么不开心。想想自己认识的她那么要强,肯定不会轻易卸下铠甲,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儿倒给我。
挂电话的时候,她说,你好好在那待着,我以后去南方就有落脚地儿了。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颖子联系。也许是时间久了,也许是因为距离,总之,她没有来南方,我也没有再北上。
各自烦恼,又各自安好。只是我们都不再聒噪,渐渐沉默,也慢慢复杂。
05
晚上看朋友圈的时候,发现北京下雪了。我刚好回到出租屋,煮好饺子后,习惯性的坐在地毯上休息。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颖子在雪夜中给我打的那通电话。
我拨过去,是温柔的语音播报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吃了一口热饺,不知为何,眼前浮现的是那个济南火车站前笑如花靥的颖子。
好久不见,颖子。好久不见,我曾经最好的朋友。好久不见,那个过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