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班车几乎永远都是不准时的。
凌晨四点起床,准备坐五点的车。高中后,我一直都是这样乘坐着乡下的班车去往县城或者广州,以前从没有过害怕的感觉, 似乎越长大就越胆小了。唯独那次,让我彻底地害怕了。
像往常那样,父亲开着他的摩托车,载着我往车站方向开去。石子路变成了水泥路,我们穿驶在黑暗中,稀疏几盏的灯光,伴着几声狂躁的犬叫声。那时是冬天,南国的冬天没有雪,却依旧寒冷,父亲踩着油门,车子的烟囱咳了几声,喘着粗气走了。
父亲送我到车站,就走了。
所谓的车站,并不是城市里面的那种车站,那里没有售票厅,当然也没有售票员,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白炽灯,几张破旧的、被晒得裂开的木凳子,还有一只装满了木柴的簸箕。
凌晨四点五十分,我开始在那里候车。夜色未褪去。那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几盏稀稀落落的灯陪着我,等待着司机的到来。
然而,司机迟迟未来。
凌晨五点十分,天依旧没亮,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个人向我走来。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看轮廓知道他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他趿拉着一双拖鞋,鞋子与路面的摩擦声"嘶嘶"作响,他走起路来似乎有点左右摇晃。
此时我第一个反应是,那人喝了酒,是个醉汉。 "嘶嘶嘶"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在逐渐看清他的脸的同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瞬时间汗毛竖起,心脏跳动得厉害,我的脑子里极速地跳过那些恐怖的画面,在想着我能拿什么来自卫。旁边只有木柴啊,隔有一米远,他只要一个箭步过来我是完全没有时间去拿的。如果呼救,现在大家都在熟睡中,是没有谁能够帮助我的。啊,书包有笔,对,有一支笔,笔也可以。"
手已经有点哆嗦了,在书包里面乱摸,没找着,此时,他又向前走了一步。
"不能慌,对,要保持冷静。笔是放在书包内层的。"手不停地在内层摸索,终于把笔找到了,我把笔盖拔开,笔尖朝外,之后把它紧紧拽在手里。此时中年男子还没有离开,他看看我,又看看周围。约摸过了三四分钟,他才离开。
呼……我长舒了一口气,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那是我第一次经历过这种害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