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可以选择生活,我宁愿简简单单。一个茶杯,一间茅屋,一亩良田,一亿存款。”前面三条好办,我只缺最后一条了。唱着“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来安慰自己上路的年青人,惟一能够阻挡上路的,可能就是钱不够了。
其实,钱的问题并不是最主要的,更是观念的问题。
近年来对一些“隐居者”的嘲讽,似乎成了一种政治正确了。我也曾认为有些“隐居”,是一场炒作,是把“隐居终南山”当成一种成名的捷径;无非就是穿着白纱裙下田耕种,化着精致的妆容做饭。但随着尝试去山林“隐居”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我开始理解,这也是一种生活方式。哪怕是炒作,炒作自己的“农家乐”,炒作自己的生态旅游,做自己的乡间淘宝,也是他们工作与生活方式。并不需要都是在功成名就之后,才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一两千年前,有大把退隐山林的隐士,他们离开烦嚣,寻找烦恼,天涯海角,心血来潮,渐行渐远,最后隐匿。周有伯夷叔齐的《采薇歌》,汉有梁鸿的《五噫歌》,晋有陶潜的《归田园居》,宋初有“梅妻鹤子”的林逋之疏影暗香,明有刘绩,清有屈大均,都是小隐隐于野的典型。
不过,只有才高八斗矫矫不群的仕人,才有资格说淡泊名利;就像只有簪缨世家,富贵逼人的才能淡淡地说出“我崇尚简单生活”一样,没有这个前题,在山不过是樵夫,在水不过为渔民,在今天不过生活所迫,无可奈何计,谈不上隐。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很多长年住在偏远农村、住在山间的人,没有人称他们为隐居。而只有那些有选择的城市人,转身投向农村,才会被称为“隐居”。
不管是西方的瓦尔登湖,还是中国的陶渊明,都会有离群索居的少数群体,当下这些都市人的归隐山林,也只是少数派。不同于古代的逃避政治的隐士,今天隐居山林的人,更多的是选择生活方式;而且,他们并没有真正离开过现代文明。不必把他们想象得与世隔绝。
其实,一想到环境污染、食品安全,谁不愿在晨曦雾蔼中浮动的绿色中醒来,呼吸着洁净的空气,品调着悠然自在的水流,嗅着菊花在初冬的薄霜里的芬芳呢。一想到朝九晚五、上班打卡、绩效工资,谁又不愿聚在一起,只需要静坐、清谈、吟诗、读书、垂钓、酌酒、啜茗、下棋、种菜、游览等呢?放不下罢。
最近,在浙江富阳受降镇,有这样一群90后,他们主动避开市井喧嚣、浮躁房价,聚居郊野社区。他们在这里租了大房子,一群人聚居在一起,安排自己的生活节奏,还用自己的手艺在淘宝开店赚钱,“以物换物”“以茶会友”。
好处就是,由于有网络的存在,有快递的便利,有交通的发达,他们是身隐,心不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