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县里搞扶贫，老陈家成了村里扶贫的对象，这不春草刚绿，村书记让他搞个特种养殖，政府有补贴。思前想后他买了两头当地的小黄牛，这种牛个头不大，成本小，肉质细腻，好吃。而且根据扶贫政策，一头牛政府能补贴800块钱，两头1600，够全家两个月的生活费了。
老陈曾经养过牛，当过牛贩子，后来没养了，但养牛的经验他没忘。现在建设新农村，许多边远的拆迁户搬走了，有些地荒了，长满了青草，老陈早上把牛牵去，看到哪里的草嫩，哪里的草肥，就把牛桩钉在哪里。中午给牛饮水，再移移牛桩。夏天蚊子多，天天在牛笼里点蚊香驱蚊子；冬天风大，早早的用塑料布把门、窗户蒙好，不让寒冷的北风吹进去。
就这样在老陈的精心饲养下，那两头牛长得体肥膘圆，如果养到过年，一，怕入冬脱痩，二，牛个头小，没有再长肉的潜力。于是他决定中秋节杀一头，因为今年的中秋节和国庆节赶到一起了，从外地回来的人多，不愁卖不掉。
过节前半个月，县里扶贫工作组的组长和村书记来了，“老陈，听说你过节要杀头牛？”组长问。
“嗯，十四杀”老陈说。
“杀牛有那个牛宝，到时你打电话给我，我要那个牛宝。”组长对老陈说完，转身对书记“听说牛宝特别补，到时书记，我们一块搞了吃。”一脸的笑意，感觉大补的美食就在眼前，只差用嘴去吃了，笑意里还有几分神秘。
“这牛宝不能再卖了，又要少挣两百块钱了，”他们走后老陈的媳妇说“一个都不能得罪，还记得八年前那一副牛宝吗？”
八年前的一副牛宝，老陈怎么能忘记，怎么会忘记呢？那是腊月二十六，天下着雪，老陈约好债主们今天来，他要把养了两年的牛杀了，把为媳妇看病手术的钱还了。
牛杀倒了，一块块牛肉换来一张张纸币，中午时，牛肉卖完了，钱也还清了，唯独那副牛宝，有人出四百块钱，老陈都不卖，他要拿它做疏通。
村长老早就在老陈面前三番五次地说“吃哪补哪，牛宝是好东西，他最爱吃了，就是搞不到。”媳妇嫁到这里来，腿脚不方便。村里好脚好手的都吃低保，为啥一家两个残疾人就申请不到低保呢？更何况媳妇的病每年还要治疗、吃药。村里有人在问，还提议疏通疏通。
晚上，老陈冒着大雪，把一副牛宝送到村长家。第二年老陈满怀心喜的盼了一年，也没看到自己的低保证。后来还是自己和媳妇拿药单到镇里报销时碰倒了镇长，镇长看到媳妇模样问起时，才特批办了低保。
八月十四很快到了，牛杀倒了，一块块肉换成了一张张纸币，老陈媳妇打电话给扶贫组组长，让他来拿牛宝。
下午一副牛宝拿走了，老陈收拾桌子时在桌布下面看到了两百块钱。
2017.12.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