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扇窗,泡一杯清茶,看云卷云舒,去留无意。等茶凉了,才知道寂静是这样叫人心动,唯有此刻,这场人间的劫难才显得波澜不惊。
抱着这份寂静睡去,一觉醒来,日头已偏西。屋外,传来几声鸟鸣,略有几处炊烟在炉灶喘气,缭绕着世人的悠闲,语无伦次地说着家的温馨,憔悴了一次远行羸弱的心。不管是意气风发,还是平淡落寞,那些焦急、痛苦的味道,静静坐下来品尝,横冲直撞的情绪落入黄昏,在夜幕下一点点抹去。
不动声色饮着凉了的苦茶,闻着暖阳拂过的草木香,微微湿润的香味在空气里酝酿,檐下的日子过得倒有些恍惚,却不知时光仍在窗外细水长流。
突如其来的瘟疫,试图抹去世人眼下的春事,却在一朵花前退避三舍。惊悚下,我呆在小屋透过窗,看依然春暖花开的世界,漫长的时光一滴一滴流逝干净。在尘埃的味道,捎来一些残酷的讯息,暗示生命无常,苦也好,喜也罢,种种,都该细细系在眼下。
一株草,长在干涸贫瘠之地,瑟瑟怯懦但也有风骨。若还活着,无论怎样的气节,怎样的凄凉场景,都不重要了。若非枯枝一冬煎熬等待,花儿岂会逢春动情盛开。人世苦多,在这个纷扰的世俗,宿命不会厚待谁,悲喜也不单为谁准备。
最是人间留不住,兜兜转转,起起落落,以一株草的样子,端然在这深情又薄情的烟火流年里,不求深刻,只求简单一些。偶有一阵清风,草叶在一束灯光下摇曳,影子画在墙壁上,脆弱的生命越发清欢,有些小资情调。
心为之一颤,读懂了无常,便不必慌张,不是所有都可如愿以偿,且拥抱冷暖,签收春光。
这一季,花开花落在讲述一场枯寂的等待,暗香浮动恰好,春自顾自得老。一扇窗,一树春,一株草,一人影,日子一来一往,就过去了。匆匆一春,不曾撩得耐人寻味的风景,自然错过了许多曼妙。躲在窗帘后,闻着春的气息,偶尔默数小陌上的行人,对着星空的眸子低语,重温街巷的热闹和酒香。
蜗居在自己的小世界,这般备受煎熬的日子,想要:花再香一点,最好飘来一两缕于窗前,春阳暖一点,日子慢一些,再慢一些。世间若有一种可期的等待,最好是来日方长的。一窗风景在变好,慢一点也无妨。
这场劫难就这般,沉静的空气,带毒的罂栗,都是寂寞的。习惯以固执的方式沉默,哀怨遭难的时分,而隔窗的那一抹春阳,夹杂着温情裹紧这一座小城。向晚的夕阳,在小屋的角落铺上明媚一束光芒,填满从清晨到日暮的某个空白段落,是暖的。
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一春景,画到动情,一本书,读到泪流。行走的旅程,不管游走在花间树下,还是大街小巷,总有一处幽静,可以将心安放;总有一方绿洲,可以沐浴忧伤,带着心领略一春暖,一夏热,一秋凉,一冬寒。怀揣希望,心在路上,足矣。
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过于浅薄,喜欢晦涩的书籍,沧桑的调子,煽情的话剧,无非就是沉沦其中,找一种感同身受的心情,懵懂地动心,消磨单调的光阴。
情绪隔着窗,在枝桠上长出细枝末节,在藤蔓上纠缠不休。春色刚刚好,在无声中不颓废,花儿并没那么任性,连凋零的凄凉,都这样的细致入微,没有谁忍心责怪半分。
我不介意,隔着一扇窗,预支给这一春的故事,小坐时写下,睡梦里遗忘。
——醉雨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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