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蜜月旅行的时候,正是人间四月天,那时的江南确实是满目芳菲,空气里都是甜蜜的味道。逛了苏州久负盛名的狮子林,读了石碑上的简介,我开玩笑地对工程师说,你看,这里写着,这禅师的弟子为了感念恩师的教导,“筑大屋以居其师”,我经常都在做你的“一字师”,你何时买个大屋来居我?工程师说,一定的,我以后一定要买个大房子给你住,我本来就是给你打工的嘛!
五年后,小猴子快要四岁了,我们终于要买房了。
今年,是我和工程师在一起的第十年。他说,这房子,就算是份大礼了,钱花光了,没法买其他的礼物了。
十年前,工程师扛着行李来投奔我的时候,身家只有两万块,来之前都转给了我,我说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了?他说,有什么好怕,我相信你。再说了,大不了我就还回广东打我的工去嘛,钱还可以挣嘛!
十年过去了,两万块到一百多万的房子,我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很励志。
一百万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很多钱,买一套房子,也不是困难的事,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不容易。有很多跟我们一样年纪的人,早就过着有房有车的生活,甚至还没有开始谈恋爱,父母就已经把房子给准备好了,但是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也不愿意用父母的钱来给自己筑巢。一句“靠自己”,三个字,很简单,做起来,就不简单了。
工程师的条件,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谈不上好。我们要结婚的时候,有人对我说,你可要想好了,找个条件不好的,要多奋斗十年!女孩子,十年下来都熬老了!我听了,想了一会儿,觉得我还是要嫁给工程师。因为,不可能有别人能像他那样喜欢我,照顾我。看到这儿,大概很多人会说,你这个想法太幼稚,生活这么现实,总不能有情饮水饱。对,生活是烟火人间,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生儿育女,是穿衣吃饭,是疾病医疗。没有物质基础,只能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但是我不担心,现在没车没房没钱,将来一定有。因为我相信他,这种相信,并非盲目。
工程师生在海边渔村,小学时用的新华字典,是他的爷爷摇着船来回十几个钟头买回来的。他读书努力,参加过竞赛,拿过奖学金,工作自己找,需要的绘图技能自己买书自己学,我见过他的工作笔记,工工整整,清清楚楚,每一天做些什么,都是有数的。从未见过他消极怠工,也从不迟到。我也见过他备考执业证书的时候,明明是不惯熬夜的人,每天学到晚上十二点。认真学习,努力工作的人,一定会有回报,慢一点,有什么要紧?我愿意和他一起慢慢来。
有个朋友说,什么是婚姻,无非是爱、性、利益的结合。我当时不懂得为什么这种事还要夹杂利益,又不是在做生意。不过如果是把快乐、满足感、获得感都算作利益的话,也就说得通了。
仔细回想这十年,我可以很肯定地说,快乐比辛苦多很多很多。虽然我大着肚子还在每天爬六层楼梯,下大雨的时候屋顶会漏水,夏天整个房子都晒烫了一进门就像在桑拿,楼道里永远弥漫着烟味,时不时还有狗屎,楼下麻将馆的噼里啪啦声清晰可闻,这些也都不算什么,工程师从来没有让我因为要存钱买房而觉得生活窘迫,我说喜欢吃什么,喜欢哪个包,喜欢去哪儿玩,喜欢住哪个酒店,他的回答从来只有一句:“你喜欢就好,钱不用管。”这种时候, 真的觉得工程师气场有两米八!
在外人看来,工程师寡言少语,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只有我知道他的另外一面。他的XX笑话和偶尔的抒情,只说给我听。他的凑表脸和逗逼,也只有我看得见。
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一起看电视,一起吐槽,也可以各干各的事,互不打扰,你不说话,我不尴尬,这就是最好的相处状态。
工程师常年在外求学和工作,独立生活能力很强,买菜做饭,洗衣拖地都会干。我有时候做做家务事,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放着,等下我来。”我就吼回去说:“你是觉得我是生活不能自理了么?!”我这个人在生活上真的是心大得能钻过大象,家里每个月水电气大概交多少,在哪里交,我都不清楚。因为都是工程师在管。经常自己的证件、卡、单据什么的找不着,也是工程师帮我翻。手癌患者连个扣子都钉不好,于是缝缝补补的针线活也是工程师做~那个飞针走线的场景其实也挺一言难尽的~我有时候真觉得我也是没救了……
刚开始,以为工程师是典型工科男,常常抓人家的错别字、语病,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来戏弄他。相处久了才发现,我和他只是各自的爱好方向不同,他懂得的学识并不比我少。比方说,我新买的书,他很早就有一本。他有时候会谈起某本书,而我已经读过好些遍了。这种时候,我觉得很欣慰,也很安然,觉得我和他的灵魂,原来有比想象中更多的交集,虽然各自术业有专攻,但最终殊途同归。
我们一起十年了,但又好像和十年前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太大不同。他总是走在我的左边,东西总是提在他的手上,空出来的那只手总是牵着我,鱼身上最好吃的那块肉总是在我碗里,拥抱和亲吻也依旧那么走心。怀孕后期,肚子大了不方便,洗脚擦脚剪脚指甲,都是工程师来做,现在小猴子快四岁了,这个习惯,仍然在延续。
我问工程师,你喜欢我什么?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就是喜欢你,哪儿我都喜欢。”我说你这个喜欢也太盲目了吧!然而某一天,看到一句早就熟知的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签完合同回来的晚上,工程师说,小时候算命,说我这一生,离乡背井,六亲无靠。我要感谢你,给了我运气,给了我一个家。
买房子,搬新家,是好事,是喜事,但是听见这句话的这一刻,我还是红了眼眶。
拉拉杂杂说了这些,都是我和工程师这十年的一些细枝末节。看见的朋友大概又要说我在秀恩爱,我认为,爱与美食,都值得我们用心表达。这两者,都是我的信仰。
生活,什么时候都不是一马平川,有时候甚至荆棘遍布,如果你没有感觉到前行艰难,那是因为有人走在你的前面,为你披荆斩棘,踏平坎坷。牵着我的手,走在我前面的人,就是工程师。谢谢你的爱,让我这么笨~接下来的路,也请你允许我继续偷懒,继续躲在你的背后,跟你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