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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的时候就有失眠经历,而且到现在都记得。那时候美军正在打伊拉克战争,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了以后,国民讨伐声不断,那时候小学门口的传达室的大叔,都在原本是用来写收件通知的小黑板上,写了两行字,大意是:「如果国家需要,他现在愿意拿起枪去讨伐美帝侵犯我驻外主权」,上学放学很难不注意到。
那几天电视上都是真实的,残暴的战争画面,我也连着做了几个晚上关于战争的噩梦,之前可能都是觉得武器酷炫,军人英武,我那时候意识里才开始有战争是残暴的的概念吧,我梦到被战争摧毁的家园和家庭,有说不上来的无助和恐慌……然后突然有一天入睡前夜,我的脑子开始回闪各种电视上的战事画面,竟然因为害怕继续做噩梦辗转反侧不敢睡着了。我记得那时候我跟下了夜班刚回家的老爸说了情况,我原本以为我爸会和往常一样严苛,说「小孩子家家不好好睡觉东想西想」之类的话,反而异常平静地躺在我旁边等我睡着了才离开。
隔了那么长时间,我依旧会记得那天晚上夏虫的声音,我爸的呼吸声,我本来慌乱心思也渐渐恢复节奏平静下来,枕着它们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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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三的时候,觉得自己得了轻微的焦虑症。然后跟家人说我要去看心理医生,换做其他家庭可能父母都会觉得是个大事情,我们家人好像当时反应挺冷漠的,大概的态度就是:「你去看呗,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在心理咨询还不是那么普遍的那个年代,我竟然自己查到了当地还不错的心理门诊,然后自己跑去挂号看病。
现在回想起来,即便是当时最好的心理门诊,也有它不专业的地方:我就在挂号的登记本上,看到了坐在我前排的女同学的名字。怎么隐私的事情,居然那么大咧咧的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后来好像遇到了更大的问题,为此后来还请假住院了一段时间。但即便是只能获得这样的咨询服务,我还是很感激自己和当时遇到的医生的,问诊过程很简单,好像是做了一堆问卷,确实也没什么大碍,然后医生教了我简单的观呼吸和放松冥想的方法,这个方法后来派上大用场了。
我后来遇到一次几乎令我崩溃的失眠,发生在高考前夜,我一如往常地躺在床上听电台准备入睡,但是当天的那档电台节目的DJ在节目结束的时候提了一嘴明天就是高考了,祝福考生之类的话,然后那句话就像一根钉子,猛地一下扎入我脑子里。
我突然意识到,明天是真的高考哎,来真的哎,就一次机会哎?!我脑子里那根弦就突然绷直了,一方面自我意识告诉自己现在没别的事情要做了,赶紧睡觉明天考场上精神才能好。另一方面,我的潜意识像一匹失控的野兽在荒原上奔驰,脑子里面飞速的运转各种场景,排演出高考的各种场景以及各种可能性:如果我赶不上明天学校出发去考场的班车怎么办?如果我的笔不好写怎么办?如果失眠怎么办……?
越是怕失眠,越是陷入一种无法入睡的可怕的循环里,我起来上了无数次厕所,甚至在床上一度有一种明明没什么尿了但又快失禁的感觉,吓得自己哭了起来。当时宿舍的人估计都睡着了,每个人第二天都要考试,不可能摇醒哪个寻求帮助……绝望之中,我最后想起来当时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医生教我的冥想方法,我就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断的提醒自己关注呼吸,驯服那头心中失控的野兽,虽然我后来还是没办法入睡,我也不断安慰自己,即便是最坏的情况,真的睡不着,短时间内深度睡眠的缺乏,也不会影响智力的正常发挥的。虽然我无法驯服那头猛兽,至少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就这样,后半夜虽然无眠,但身心也算处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事实上,第二天的发挥确实没有什么影响。考场里的亢奋状态完全可以抵消前一晚的无眠。第二晚我回自己家里住去了,回家到家很心安,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次高考,算是正常发挥吧,高出终点线二十来分,但志愿扎堆填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的财经类,就这样一本二本直接都没出档,补录的学校我又看不上(其实现在想想,既然现在算是半个健身专业人士,如果当时愿意去补录名单里的体院,会走出怎样的人生轨迹?)就决定复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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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在学校里复读,而不是在校外复读机构进行补习,我从南宁跑到柳州的一所重点高中的“高四”分部进行复读,我们整个班五、六十号人都是上一年考上重点线但没去读成大学的,还有从清华读了两年数学系然后回来决定复读的。师资配的也都是高三班同等的师资,每次月考、模拟考整个年级,应届班和复读班一起,扔到一起来排名,这所学校在广西是那种重点高中里排名很靠前的重点,每个人都很厉害(第二次高考,我考了广西1000多名,重点线上差不多100分,但在这个高中里连前一百都没进?!?!)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从前100名,跌到后100名,跌幅800、900名,刺不刺激?
我就经历一次这样过山车式的俯冲:大概距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一次模拟考,我在理科综合考试的后半程看错时间,导致生物卷几乎没写,那一次成绩出来自然排名几乎年级垫底了。在下一次模拟考的前夜,我住的出租屋邻居家约了人打麻将……麻将声嚷嚷声一直持续不停,我打了电话报警,可是却无法给出具体的地址(我住的出租屋是我爸朋友的旧宅,在河边密集的老建筑群的小巷弄里,都是用脚找路,从来没有注意过门牌地址),虽然是可以下楼到门口看一下门牌号,但是躺在床上,手机那一头又是警察,自己报的警可是却连地址都给不出,又羞又恼,只得挂断。我又崩溃了……不知道是复读的压力到后期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还是怎样,那一晚上我突然觉得承受不住了,我打电话给在南宁家中的老妈,响了很久,她接了起来,我边哭边跟她说我想死了,受不了一类的话。电话那一头我妈的反应,能听出惊讶恐慌,但她又异常坚定冷静地跟我说,要冷静,再苦也挺得过去的,想想外婆,想想以前的人,都苦,都过来了。
第二天她就从南宁赶来柳州,执意让我搬回学校的集体宿舍,跟大家一起。我却坚持觉得自己住外头复习时间更能自由掌握不愿意搬。拗不过我,她和我爸只得轮流每次在大考前来陪我,每次睡不着,听着他们呼吸的声音,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睡着了,但觉得有家人陪就心安,也总能顺利睡着。
再一次高考前的几天,为了改善住宿条件,我爸还在宾馆开了间房,让我妈陪着我,我记得那天下午我在学校做了一套数学卷子的选择题,对了一下答案居然全对,晚上的教室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坐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进去,干脆回了宾馆,电视上正在放韩剧《情定大饭店》,饶有兴致的和我妈看了几集,看着时间差不多该睡了,就关灯躺下。可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这时候的我妈已经有革命经验了,抓着我的双脚说,不要翻身,就是控制着不要动,专注呼吸就能睡着了,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我真睡着了,我妈大概也是确定我睡着后才撒手睡下的。
两天考完,人整个松弛下来,和同学去欢唱KTV到后半夜,回到住处睡下,在醒来,居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才意识到这两天其实睡眠质量有多差,自己的身体有多缺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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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会时常梦见自己回到复读的课桌前,面对卷子上已经不熟悉的问题完全抓瞎,然后惊醒……这个烙印大概会陪我一辈子吧?
有时候想想,那时候那么紧绷,把高考看得那么重有必要吗?虽然后来得偿所愿,考上了上一年报志愿的时候一眼相中的学校和专业,但经历过人生越来越多的必修课以后,觉得当年就算真的没考上,可能会有遗憾,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路径,但也未免不精彩?
时间总会带你去经历的,有得偿所愿,有求而不得……兴奋,开心,失望,难过过后,我越来越觉得,目标设定明确了,方法设计好并且不断修正,总会有一股力量推着你往前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不一样的旅程,但你总归会到达。
但我还是时常会有紧张、兴奋到睡不着觉的时候,考托福前、考驾照前、参加培训考核前,重要的会议、活动前夜……各种人生大考,总是配合着各种睡眠的障碍,只是我越来知道怎么通过和自己的对话,通过外部工具来帮助自己更快的进入平静放松的状态,安然入睡。我也总是通过告诉自己 Not big deal ! 迅速把自己从焦虑的状态中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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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的提纲我大概是春节期间某天深夜在电脑上打好的,那天晚上我的外甥女不知道是白天难得睡了个午觉,还是大人们都忧心忡忡地跟她啰嗦了几句「寒假作业再不做就真的来不及了」之类的话,她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而且越来越焦躁。你看,小小年纪也要面对人生大考,也有睡不着的时候。
我把手机上有海浪声的环境音APP打开,放在她枕边,告诉她跟着海浪一起呼吸,想象一下现在看着大海,半个小时后,环境音播完,再去她房间看一眼,小妞早就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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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人生各种大考前,也跟我有一样的困扰,我总结一下我觉得有用的工具包分享给各位。但我觉得我的经验更多是类似于偶发的难眠问题,甚至不属于失眠吧?如果遇到相似的问题,你可以尝试一下这套工具包,如果自己觉得问题很严重的话,还是尽早寻求专业医疗帮助比较好。
睡不着的话,试试看:
1.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通常感觉比较燥热,打开空调,或者把脚伸出被子,先让身体冷静下来,思绪也比较容易冷静。
2. 控制自己身体,不要翻身,你的姿势已经无敌舒服了。
3. 专注在呼吸上,感受每一次呼气每一次吸气,也就是「观呼吸」。
4. 数羊对我来说是完全没用的,以往不成功的状况常常是数着数着就会思考数到多少了,脑子马上从休眠变成唤醒状态。但是在心中默念六字真言「南无阿弥陀佛」对我是有用的,因为修佛的关系,这六个字在我心中有力量,可以迅速入禅定。所以也许你也可以默念这六字真言,或者什么能让你平静的一句话,重复几遍,不用关注次数。
5. 前面提到的有大海环境音的APP(这里有个广告赞助就好了XD)叫MUJI RELAX ,无印良品出品,里面有大海、篝火、森林等环境音可选,还可以设置时间,我以前在公司午间休息的时候,不管周围多吵杂,带着耳机听它,一分钟不到准能秒睡,十来分钟的午睡迅速把精力补回来。
希望你下次面对人生大考时,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