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张破碎的脸,难以开口道再见,就让一切走远。
此刻我在住处听着音乐敲击键盘,玻璃窗外有装修工人在整修管道,外面的争执声越大,我便索性戴上耳机,隔绝一切外在嘈杂。
前天晚上凌晨一点多被电话吵醒,朋友说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准确说别的城市祸及到广州的余震,他躺在床上都明显感觉到在晃,意识清醒后,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急匆匆地跑到楼下空旷的地方。
听到这,我忽然有那么一丝好笑,除却重要的人身安全,果然平时运动也是必要的,年龄越大,越要关注。
这点,我有切身体会,因为我总是在感冒的路上,病到最严重时身体虚弱到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感冒还是别的问题,可每次我好了后,又做不到去运动,夏天天气太热,早上起不来,冬天瑟瑟发抖就止住了关于运动的念头。
那天晚上我都是在听他说话,最后我安慰他,人没事就好。
昨天上班,只有李浩我俩,忙完手上的工作后,他给我看了下手机里的照片,是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化着淡紫色眼影,束腰蓬蓬裙,脚下踩着黑色小皮鞋,她手拿着琵琶坐在中间的位置微微歪头弹奏。
李浩带着眼镜笑着跟我说,这是我姐姐家的,今天是她们学校校庆,她们班表演这个,你不知道现在小孩真的是从小就开始培养了,她还会古筝,钢琴,跳舞也跟着课.....
我静静地听着不再说话,他眼睛里的光芒太过闪烁耀眼,恍惚间,我忽然有种被什么东西仿佛被击中,胸腔里有随着岁月渐渐积累起的尘埃,让我想难过,却又不知道究竟从哪段开始算起。
从我有记忆起,整个童年都是笼罩在一种贫穷的印象中,买不了我想要的,我不能不懂事,不能做出格的事情,家里没办法收拾残局,不能给爸爸妈妈增加负担,作业得自己完成,在别人面前尽量少说话,每次出门我都会先检查家里的钥匙戴了没。
没办法这个词,是在我妈妈的眼睛里看到过的,更多的还有我当时的年纪里根本理解不了的阴霾。
白天,我会跟住在一片的小孩玩跳皮筋,跳房子,掷毽子,夏天的夜晚会躺在房顶吹风看星星,那时候的我真的快乐吗?
是有过吧,即便那些快乐那么轻易转瞬即逝。
很多时候我都很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我想就算我跟妈妈这么问了,也是没用的,那个年代,大人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小孩身上,更何况是倾听她的疑惑与期许。
想不明白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越是领悟到这点,缄默就越来越深。久而久之,我就真的成了一个连跟父母都没办法撒娇,哪怕由衷地说一句好累都难以启齿的人。
我做不到在陌生人面前掉眼泪,做不到跟父母膝下承欢,那些年的过往给我最多的便是日渐增长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心。它将我跟你们的关系一步步隔绝起来,你们看得到我,可你们并不了解我,也不想去了解我内心的真正想法。
抵触心理也是这样开始的,讨厌别人碰我的作业,尤其是日记本,讨厌不经过我允许就把我的东西胡乱归置,讨厌我为什么总是穿姐姐的剩衣服,为什么买的第一辆自行车是姐姐的之后,再也没有给我买过,讨厌我喜欢的事情上你们总是不认可。
这里的别人,也包括我的父母。
小时候喜欢画画,妈妈说那是耽误学习,不务正业,再长大一点,想有属于我的电子琴,那天我坐在车上,逆着风,我真的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气才决定跟爸爸说,可他一皱眉,我便吓得再也不敢提及。
胆怯,软弱,即便很喜欢很喜欢也不愿再表现出一分,我深深感觉到,与那些岁月里一并消逝的岂止是再也说不出口的话那么简单。
如果我小时候就开始把兴趣培养起来,把我真正想坚持的跟你们说,看的书籍都是国外名著,而不是在街上随便买个盗版的故事书,听的是舒缓的音乐而不是即兴而起的流行曲,我想做的也真的跟着这些年月,时间一步步坚持到了如今,是不是,这样就会在遇到我喜欢的人面前,我也会觉得,我虽不优秀但也足以与他匹配。
那天夜里,李浩说,你现在也可以呀,还来得及。
把兴趣找回来,今天做到坚持,明天在喜欢的事情上再精进一点。我多么希望时间还来得及,希望以后的自己会喜欢自己一点。
我也很想知道,如果岁月匆匆而过,那些喜欢是否真的来得及?
如果说出来的委屈已不算委屈,那曾经有过的软弱与痛苦,是否也会随岁月就此真正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