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就这么四处奔波地找人对话,他说:“由于这项工作很忙,所以我没有余暇去参加政治活动,也没有工夫去料理自己的私事。如今我一贫如洗,两袖清风,这就是我一心侍奉神道的结果。”
不料理个人私事,也不参加政治活动,整天带着年轻人不务正业,专门给成功人士挑刺,对民主制度说三道四,这样的苏格拉底的确很招人烦。事实上,向雅典公民大会起诉苏格拉底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演说家,一个是诗人,还有一个是手艺人和政治领袖,都是城邦内部的头面人物。
从道德心理学的角度出发,苏格拉底的反讽意在激发起对话者的羞耻之心,从而让他们自知无知,知耻而后勇。可是问题恰恰在于,知耻而后勇的人从来都是少数,多数人的反应是恼羞成怒,进而怀恨在心。所以,这场诉讼的最初动机更像是私人恩怨。当然,要想公报私仇,就必须诉诸冠冕堂皇的理由,苏格拉底就是以“引进新神”和“败坏年轻人”为由被起诉的。
那么,这两个罪名是否成立呢?我们先来看“引进新神”的说法。
雅典人都知道,苏格拉底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他会不分场合,突然之间就进入到老僧入定的状态。有一次在战场上,他就这么披星戴月站了整整一个晚上;还有一次参加宴会,走着走着,他就立定不动了,其他人就说,别理他,他总是这样,让他自己站上一会儿就好了。
苏格拉底自称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在跟神直接对话。初听上去,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可是你仔细想一想,苏格拉底其实是在抛开外在的宗教系统,直接诉诸自我的内心世界,用“认识你自己”来代替“外在的神谕”,这当然算得上“不敬旧神”以及“引进新神”了。所以说,这个罪名不算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