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海

美国作家海明威曾写过一篇小说,名叫《老人与海》,那篇小说讲的是:一个名叫圣地亚哥的老渔民,为了捕猎强大的大马林鱼,在大海中追捕三天三夜,成功捕获大马林鱼,返回途中,又与深海鱼群争抢大马林鱼的肉,最终带着大马林鱼的骸骨返回的故事。这篇小说中,不说老人追捕大马林鱼的艰辛,也不说老人与深海鱼群抗争的凶险,只单说老人带着大马林鱼的骸骨返回岸上,人们都在惋惜失去鱼肉的同时,老人却只是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居所睡起觉来。在老人的心中,重要的不是收获的鲸鱼,而是出海的经历,是抗争大海的勇气与信念。

这篇小说的成功之处,在于它道出了一个心声:在每个老人的心中,都存在着一片海洋!

小时候,有两位老人,在我的人生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一位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婆婆,我们都叫她"瞎婆婆"。瞎婆婆的眼睛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致瞎的。瞎婆婆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生活却没有太大的障碍,能照顾自己的日常起居,还能做些家务、捯饬菜园,总之,瞎婆婆已经适应了没有眼睛的日子。那时的我们(都是邻里的小孩),喜欢到瞎婆婆的家里去,因为瞎婆婆总能拿些过年才有的糕点和小零食来招待我们;那时的瞎婆婆,也喜欢我们到她家去,因为瞎婆婆的家里,除了她那个憨厚老实的老伴外再没有别人,我们的到来多少给这个略显冷清的家里带来了些许热闹的气氛。

那时的我,时常盯着瞎婆婆的眼睛,在想:看不见的世界里会有些什么呢?于是我闭上眼想象自己是个瞎子,才发现看不见的世界里除了黑还是黑!那时的我,发觉到,看不见的世界里该是多么的无聊!

多年后,瞎婆婆的老伴先她一步去世了,她家办了丧事,请了好多村里的人,请了乐队,请了厨子,丧事办了三天三夜,她家热闹了三天三夜,可是三天过完、丧事办尽,除了门前一地的炮仗渣,就只剩下瞎婆婆那空洞无神的双眼愈发空洞。

瞎婆婆的眼中藏着一片海,一片漫无止境的汪洋大海,那里面有满天的色彩,有明媚的太阳,有花草虫鸟,有世间一切的美好!

在我的人生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另一位老人,是位腿脚有些不利索的老爷爷,他是住在我邻家的老爷爷,我们都叫他江爷爷。小时候,江爷爷总是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给我,我也挺喜欢江爷爷。在我的印象中,江爷爷虽然总是板着面孔,但其实心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爷爷。长大后,我到县里读书,一个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江爷爷就准备了一大些吃的东西给我。可是有一次,我没有收到江爷爷送的东西,也没有见到江爷爷的身影,我这才从我奶奶的口中得知江爷爷生病了。半年前,江爷爷得了一样怪病,那种病是一种不治之症。起先,江爷爷只是感到腿脚不利落。接着,江爷爷的腿上起泡生疮,致使江爷爷行动不便,出门行走总拄着一根拐杖。最后,江爷爷只得卧病在床,连下床走路都困难了。

江爷爷生病的那些日子,村民们躲避着他,怕他的怪病传染到自己身上,因此江爷爷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拄着拐杖在村里走着。

江爷爷卧病在床的时候,他的子女们都不愿意抚养他,只得轮流来照顾江爷爷,照顾的时候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自己害了江爷爷的传染病。

最后,江爷爷上吊自杀了。江爷爷上吊死后,他的子女们给他办了一场盛大的丧礼,村民们都被请来吃席酒,好像办的不是一场丧事,倒像是一件让村子舒坦的喜事。

江爷爷的晚年受尽了村民的冷眼和子女的歧视,他的心中充满的悲痛与不甘,可是岁月摧残了他的身心,他无力挽回逝去的青春与美好。

江爷爷的心中藏着一片海,一片百转千回的波涛大海,那片海里,有青春年少的美好,也有年迈体衰的悲哀,是一个人的人生之海,也是一个人的命运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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