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狠狠打了我

钱,又叫货币,是商品交换的产物,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铸币的国家。我对这个并无切实的感受,对钱真正有概念是在我上小学后。上学前,爸妈会给我一些钱作为我吃完饭的奖励,我想要什么玩具、零食,他们也会给我买,所以我不知道这个所谓的“钱”除了花花绿绿好看些之外还有什么用?

我要上学了,一切都很新奇。白色的教学楼共有五层,每层八个教室,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深红色的教室门是木头的,掉了很多皮,一块儿一块儿的,总让人有种想把它撕掉的冲动。教室墙壁上到处是学生灵魂深处的涂鸦,尽管刷了一层油漆,还是能隐约遇见些许听不懂的诉说。

操场全是土路,体育课上只要跑步就会荡起一层层灰尘。农村的孩子似乎更享受泥土的味道,我们把脚跺的更用力,或许氤氲的土气里藏着实现梦想的阿拉丁。操场的东南角有三个水泥砌成的乒乓球台,中间用砖头当拦网,那是我整个小学阶段娱乐生活的重要阵地。

每天上下学,一眼望去,校门口挤满了等待接送孩子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当然,还有路两旁卖零食的老奶奶。他们主要的工具是三轮车,车篓上支一个木板,木板上摆放各种零食,唐僧肉、仙丹、卫龙、瓜子、干脆面、南京板鸭、跳跳糖......最贵的是南京板鸭,五毛钱,指甲盖大小的不知道什么做的脆脆的圆片,特别香。辣条最便宜,一毛钱一片。隔老远闻到那味儿就禁不住口水直流,吃完再嘬嘬手指......和辣条最配的是一毛钱一包的冰水,吃一口辣条,吸一口冰水,简直了。有时候一片辣条我们撕成一条一条的,几个小伙伴分着吃,只要吃了你的零食,我们就是好兄弟。看吧,我们从小就明白,哪有真正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家离学校很近,过个马路就到了,所以不用接送。我经常会找借口说橡皮丢了、铅笔丢了,问爸要钱,其实是偷偷买零食。那时候我爸在印刷厂上班,每个月三百块钱,养活一家子人,我妈偶尔打个零工,所以并不富裕。老爸不多问,三毛两毛就给了,有时候是1块钱,这是少有的大钞,可以买好多零食。三两毛钱就足以承载我一天的幸福,不像现在,想要的东西不再遥远,却少有了儿时的满足。有时到了上学时间,我故意磨磨蹭蹭不去学校,老爸就知道我是想要钱,会背着老妈偷偷塞给我一两毛钱。父爱无言,却特别厚重。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打破了这个平衡。

“老爸,我去上学了。”打了声招呼,我就准备往外跑。

“站住,”老爸今天的语气有点吓人,“把你口袋塞的东西拿出来!”

“口袋没东西啊!”我下意识捂紧了口袋。

“抽屉里我刚放的两毛钱不见了,我刚问你妈了,她没拿,家里只有咱们三个,是不是你拿了?”听着像是在质问我,但老爸的语气很坚定!

“我没见啊,是不是你记错了。”我仍在极力狡辩。

“那把你口袋的东西拿出来看看!”老爸声音高了几度!

“等会儿,我把东西放抽屉里。”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句话。

老妈在低矮的小灶屋(厨房)收拾碗筷,我跑过去趴在她腿上大哭。“偷就偷了,你干嘛不承认呢?去向你爸认个错吧!”老妈有点儿无奈。我又跑到爸面前跪着:“爸,我错了,我不偷钱了。”老爸给我一耳光,猛力甩开我去拿墙角的皮带。顾不得火辣辣的脸、裤子上的土,我赶紧跑到妈面前,晃着她的腿:“妈,你给我爸求求情,别打我啊,我知道错了。”老妈拨开我的手别过脸(转过头)不说话。那一刻真觉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老爸右手提着皮带,左手使劲把我从老妈腿上往下拽。我死死抱着妈的腿,哭着求爸妈原谅,老妈低着头始终没有转过来。

老爸把我两只手拢在一起,左手掐着手脖子,把我悬空顶在门上。皮带一下下狠狠落在我大腿上,我谭疼着双腿,“爸,我错了,别打我了,我真知道错了。”“错了,现在知道错了是吧,晚了,趴下。”我趴在地上,腿直打哆嗦,接着又是新一轮的皮带有节奏的舞动。他越打我越哭,我越哭他越打。邻居听到我的哭声,跑过来劝他别把孩子打坏了,也或许是他打累了,终于放下了皮带。他点上一支烟,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气,恶狠狠瞪着我:“让你偷,让你偷,还不承认。”没过一会儿又提起皮带,被邻居拉下了。那个下午我没去上学,妈妈的头也一直没转过来...

和申赋渔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他不同,我爸向来是讲理的,他只是恨铁不成钢。事后,我爸几天没上班,给我上药、辅导我落下的功课,我也没记恨他。再经过校门口,总感觉屁股隐隐作痛,我不敢多看一眼那曾经令我看到就卖不动腿的零食。也是从那之后,我很少再吃零食。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是老爸打我时,嘴里一直念叨的话,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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