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别离,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9月,伴随着期待已久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而来的欣喜,是得知青梅竹马的他也在那个我即将度过四年时光的城市。于是,他便作为导游,带着我到处“游荡”了几天。不知是多年未见惊叹于他的改变,还是因为在陌生的城市遇见久违的故人会让人忍不住贪念那种安慰和短暂的依赖,我竟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分别时还依依不舍。我自认为真正地感受到了“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无奈和忧愁,直到看见父亲转身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即使久经别离,我仍学不会坚强地面对它们。

父亲早已打算要送我到校,即使我再三要求借此机会锻炼锻炼独立能力。当我看见他上车前也在服晕车药,我还笑着说他竟比我还害怕长途汽车,却没有意识到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身子骨特好的小伙子了。一路上我不停地嘻嘻哈哈,和邻座聊天看风景,忙得不亦乐乎,虽然发现父亲始终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但我以为他只是晕车而已,便没有多想。当他替我把一切安排好后便转身离开,除了嘱咐我好好照顾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我仍旧以为他只是太累了而已。直到送他到校门口时我才突然意识到他要离开了,这个始终放心不下我,非要亲自送我到校的老男孩就要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里我只能偶尔在电话里听见他那熟悉的声音。当时只觉得心头一紧,朝他挥了挥手便立即转身,如果再多看他一眼,我肯定会放声大哭。于是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一向话痨的他一路上沉默不语,他是在强压内心的不舍和难过,只为了我能放心地开始新生活。

我知道,他是真正的男子汉,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忧愁,更不会轻易流泪,但我不知道转身的那一刻他是否泪流满面,所以不敢回头多看我一眼,我更难以想象他是如何度过车上那漫长的8个小时。来时有一大包行李以及坐在后座衣着光鲜、兴奋不已的我,可回去时只有他一个人,带着满车的苦闷和不安慢慢驶离我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远。而我却已在另一个世界里,看不见,也听不见,他内心深处的呼喊。


转身,便开始想念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朱自清先生眼中的“背影”,悲哀地发现最可怕的不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而是当你真切地感受到就要失去时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那样离开,兀自叹息。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但他走后的好几天我都闷闷不乐,室友们都吵着要去逛街,去游园,但我却提不起丝毫兴趣。由于才开学课程较少,于是每天便陪着老乡到处闲逛,顺便听她打电话向家里诉苦,抱怨学校的伙食不好,床板太硬,天气太热。虽然我的手机就放在包里,只要稍微动动手指便可以打电话回家,可以听见我最想听见的声音,但我始终没能鼓起勇气,我害怕一听见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便会失控,会发了疯似的想回家,更怕他知道我这样会更加放心不下我。我不知道是自己太脆弱还是太绝情,我只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他足够放心,让他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也照样开心,即使少了时空意义上的陪伴,我只想像他爱我那样在沉默的角落里一声不吭地爱着他。

转眼这个暑假又快结束了,我不知道在习惯了他每天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之后会不会咽不下食堂的饭菜,即使已经上了一年大学,多次穿梭于不同的城市进而慢慢开始习惯远行的我更不确定这次离家会不会又像一年前那样愁苦不已。也许是越长大才会发现亲情的可贵,才会明白陪伴的重要,尤其是一想起几年之后我便不可避免地成为另一个家庭的一员,即使我下定决心绝不远嫁,即使现在交通发达、通讯方便,但我深知父母陪在身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即使从小便与他们聚少离多,但还是很难接受越来越近的现实。当我越来越清醒,才发现长相厮守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即使我有幸与我的他一起白头,但一切都是以离开父母为代价的。世事就是如此,上帝不会让谁陪你一辈子。从降临这个世界直到迈进婚姻的大门,父母始终不离不弃,当你选择结婚,选择孕育一个新家并接过父母手中的接力棒,慢慢做好准备像他们一样为人母,为人父,你便不得不开始新的陪伴,也许能给父母的安慰便是像他们期望的那样幸福快乐,同时不忘常回家看看。

上帝费尽苦心制造这么多别离,不是让我们一昧地伤春悲秋,即使“东风无力百花残”。他只是想告诉我们,珍惜,不在于长相厮守,而在于眼下的一朝一夕。如果可以,请让我带着感动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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