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之楚,舍于蚁丘之浆。
其邻有夫妻臣妾登极者,
子路曰:“是稯稯何为者邪?”
仲尼曰:“是圣人仆也。
是自埋于民,自藏于畔。
其声销,其志无穷,其口虽言,其心未尝言。
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
是陆沉者也,是其市南宜僚邪?”
子路请往召之。
孔子曰: “已矣!
彼知丘之著于己也,
知丘之适楚也,
以丘为必使楚王之召己也。
彼且以丘为佞人也。
夫若然者,其于佞人也,
羞闻其言,而况亲见其身乎!
而何以为存!”
子路往视之,其室虚矣。
【古义今解:孔子进入楚国,前往国都,
路经蚁丘山下,见太阳落坡了,
乃投宿一家卖饮料的旅店。
在旅店后院内,孔子和他的一班随员,
坐在树下乘凉,山东口音高谈仁义,
侃侃然 ,彬彬然。
随员子路发现隔墙的邻人全家爬上屋脊,
有男主人和女主妇,以及小妾,以及家臣,
躲在那里偷听。
子路功夫好,为孔子保镖,
所以警惕性高,
洪声叫嚷:“躲躲藏藏,
挤成一团,想干啥呀?”
屋上的那家人没有回答。
孔子说:“不要嚷嚷。
那是圣贤及其家人吧?
有那样的圣贤,
宁愿藏身民间,
甘心隐居田园。
名声销磨,意志高远。
嘴上说话,心中无言。
耐得寂寞,
他与世风相反, 不屑于上俗船,
他潜入地,所谓陆沉,永不出头露面。
哦 ,莫非是熊宜僚,
他有老家在市南,是楚国的大贤?”
子路心血来潮,
要求孔子允许他去请熊宜僚过来坐坐 ,
好当面陪罪,再请教仁义。
孔子说:“算了吧。
若真是熊宜僚,
他定会明白我很器重他,
又晓得我是专程来楚国的,
很可能劝国王召见他 ,
他会把我看成奸佞之徒。
若真是这样,
奸佞的谈话他听了都觉得受侮辱,
何况面晤,握手言欢!
你以为他还在墙那边等你吗?”
子路跑出旅店,
去侦察隔墙的那家人,
发现大门锁了 ,院子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