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最好吃的饭，不是妈妈做的”
“老爸就做过一两次，却是真的好吃”
1
我在文章中，经常提及我的妈妈，却甚少提起我的爸爸。
有读者跟我留言说，“你经常写到你妈，你爸呢？你妈是你的心灵导师，你爸呢？”我一阵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又觉得很尴尬，感觉有点很可笑，“这个，我从来没写过我爸......”
老爸在我的文章中，更多是个陌生人。打从小学写作文开始，也总是写“我的妈妈”。父亲，这两个字，在很多时候，有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下午，二姐发了个微信，短短的几个字，“今天爸爸生日，打电话”，我觉的自己挺可笑的，还真的把老爸生日给忘掉了。就连打电话这事，也得靠姐姐提醒了。
翻看手机，在通讯录里搜“老爸”的电话号码，连翻了好几页都没找到。老爸，你女儿我就这么又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整丢了。没办法，急忙给老妈打电话。
“妈，爸今天生日，你们怎么过的？”
“早上给你爸做了六个鸡蛋，中午又炖了个鸡。”
“您老人家，可以呀。我爸呢？”这么久了，第一次给老妈打电话，问“我爸呢？”
“你爸在家拿手机玩麻将呢？”老妈一边给我电话，一边跟邻居说着，“55了”。
我想到老爸的生日，仔细算了算，还真是55了。我不记得老爸的生日，甚至连老爸多少岁也不是很清楚，就连他老人家生日，还是给妈妈打电话。
貌似这么多年，老爸的生日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老人家却从来没吃过醋。
2
其实我们都知道，父爱，更多的时候是默默无闻。
小时侯，妈妈经常碎碎念，会开玩笑说，老爸是多么不喜欢我们几个女孩。那个年代的农村，又有哪家不重男轻女呢？我记得一段最经典的段子，生大姐的时候，老爸本打算去买红糖，可一听是个女孩，连红糖都不买了。
我是第四个孩子，听妈妈说，老爸还给我起了N多个小名，“多多、凡凡”。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嫌我是个多余的。当然，这些都是从妈妈口中得知的。
记忆中的老爸，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他总是装做很严厉，内心却是个颇为柔软的汉子。
四岁时，我总是吵闹，老爸总是拿出100块哄我。待我睡着了，这100块又没了。
五岁那年，爸妈吵架，老妈赌气，大晚上的背着我准备“离家出走”。还没到大门口，就被老爸生生拉了回去。
六岁那年，我们几个转学，我记得有一个画面：老爸背着我，哥哥姐姐跟在他后面，他背着我直到学校，走了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十岁那年，爸妈又吵架，老妈蒸的馒头全都成了武器，被扔的满地都是。老妈生气了，躺在床上怎么都不肯起来。我和姐姐可怜巴巴地饿着，直勾勾看着老爸。从没下过厨的他，竟然给张罗了一锅花卷出来。记忆里，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花卷。
初三时，妈妈在小姨家照顾生病的姥姥。一个周末，我回到家看不到妈妈，整个人失落落的。老爸给我做了鱼头汤，第二天就带着我去找妈妈。
高三那年，我没考好，整个人都快抑郁了，跟谁都能吵一大架。那时候，我特别不懂事，跟叔叔家孩子吵得特别凶，还要离家出走。老爸一直在后面追，追上了，我还是闹，他忍不下了，想打我，却是用衣服来了那么两三下。我被拉回家睡觉，半夜三更，听到老爸在隔壁屋捶墙壁。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起床，听到他给我妈打电话：“闺女太不听话了，越大越不懂事，我气的半夜做梦捶墙，还是不能打她。她都那么大了，凡事我得忍着，哄着。”我跑到老爸房间一看，还真就瞅到了墙上的拳头印，还有他手上的血迹。
我那么不听话，老爸完全不生气。第二天傍晚，他从地里干活回来，还骑着摩托带我去吃好吃的。还在饭桌上打电话给我妈：“我带闺女吃好吃的来了，可好吃，你肯定没吃过。”
现在想起来，不得不说，我爸心真大。那个面上严厉的汉子，竟也有着温柔，竟也会笑。
3
老妈虽面上疼我们几个，但是从来不买吃的。
小孩子喜欢吃零食，这可好，每逢爸爸去了城里，总是带回来很多吃的。二姐喜欢吃橘子，他给买了一麻袋橘子。赶个集，瓜子花生从不落下。大姐喜欢吃甜的，隔壁好远的县上有个做的很好吃，老爸又专门跑到那里，买了好多回来。只要有老爸，这逢年过节，我们姐妹几个没少过吃的。
我们几个长大了，越来越很少回到家。好不容易凑到一起，老妈还会提及往年那些事儿，爸爸总会不好意思。老妈看出来，补上一句实在话，“其实你爸，还挺疼你们的，从不会少了你们几个吃的。他不喜欢女孩，可是三个没一个舍得送出去。我得给他说说好话，这老了，你们要是不疼他，他肯定会怨我”，老妈说的，我们都懂，时至今日，我们几个春节回家，老爸还是会买好多水果零食。
我一直奇怪，这个男人，他从来没吃过醋。我们几个从上大学到各自成家，每个星期打电话，都是打给老妈。这要是老爸接的，也是问一句我妈呢？要是我妈忘拿了手机，他接到拿着手机飞快的跑，还边说：“你等着哈，我这就找你妈。”从上大学，我离家七年了，打过几千个电话，却从来没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
自己不好意思问老爸身体怎么样？还是向我妈偷偷打听。回家也是，和妈妈待的时间长，买礼物也是妈妈多。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他竟然从来没吃过醋。
4
父爱究竟是什么？父亲不善于表达，更多时候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爱你”。父亲是很内敛的，总是不漏声色地宠着你。
四月中旬，年过半百的爸妈，第一次来厦门。我领着他们各处玩耍，爸爸也是爱看美丽风景的，看到海也会开怀大笑，像个孩子一直追问我台湾在哪里？这里真的能看到金门吗？临到去姐姐那，姐姐让带两个芒果，老爸直接说，“我给你买六个”，还像往常一样给我买了香蕉。
我好一阵惭愧，这么多年了，他老人家还是没忘记给我买吃的。我以为，长大了可以带他们吃好的、看好的、穿好的。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会担心你过得怎样，然后又像小时候，给你买水果。
其实父亲更像是默默无闻，他在爱上，是非常孤独的。
父爱如山，不漏声色，不善于情感表达，孩子也当他是陌生的。
跟父亲往往说不上两三句，就各自沉默着，然后问，我妈呢？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认真的写您，老爸，生日快乐。
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只不过不善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