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基层长篇纪实小说] ( 续篇90)
水竹凹
作者:蒋春木
90、浓浓的乡情
转眼到了春节,水竹已经五、六年没有过上春节,更没有和家人团聚过。
每年的春节是水竹最难熬的日子。他思念女儿,思念外孙女儿。但是,他不能去。他不能去打扰她们。
水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拖累女儿。他希望她们能够平安、快乐的生活。
每年春节初一的清晨,他能做的就是点上几柱香,心里默默的念叨着,祈愿老天爷保佑他的女儿、外孙女儿“平安、健康、快乐”的生活。
当然,水竹每次也会再点上几柱香,默默的祈祷他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儿子和孙子或孙女们“平安、健康、快乐”。
这是水竹这么多年来,春节唯一的新年祈盼、新年祝愿。这是他所有的念想和希望。
那年春节前,水竹一再劝说周小玲回去和儿女们一起过。但是,她就是不走。
周小玲有一双儿女,儿女们都已成家了。他们都很孝顺母亲,对他们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总是嗤之以鼻。
水竹在朝阳小区时,周小玲的两个儿女都去过,对水竹也很尊重,总是一口一个“水叔”叫着。
周小玲的两个儿女,倒是不在乎水竹的落难,也不在乎水竹的穷困。他们感觉到了母亲的喜悦和幸福。
他们为苦难的母亲找到一个很好的归宿而高兴。
周小玲说,去年是儿子结婚第一年,她不得不回去,让水竹一个人过春节,她已经很内疚了。
水竹也只好作罢。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过节,已经习惯了。但是,他何尝不希望有亲人陪在自己身边呢。
周小玲早早的就把年货备好了。水竹十多年来,再一次感受到了过年的滋味。
水竹提前把技术员王应放回去了。春节这段时间,陶、杨二位大姐和小张村的乡邻都答应过来帮忙。
但是,让水竹没想到的是,周小玲准备了那么多的菜肴,一个春节过去,基本上就没动过。
他们俩原本想在鸡场,好好的过一个“二人”世界,却被小张村浓浓的乡情破灭了。
从年三十的开始,小张村的村民,就开始一家一户邀请水竹“夫妇”俩上门做客。
每天一早,就有一户户主,坐在鸡场,直等到“夫妻”俩一道上门为止。
水竹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盛情。
后来,一户接着一户,像是接力棒、传花球似的,竟然一直排到了小年十五。
每家每户都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中午吃了,晚上还要再来。
水竹每到一户,就像是到了自家一样,聊的十分热火。时不时的还挽起袖子炒一、二个拿手的菜。
一上酒桌,他又活跃起来。无论是老的、少的,他也一个不少、一个不丢,都要敬上一杯。
甚至连不上桌子的小媳妇、大姑娘,他也喊过来碰上一杯,说上几句祝福的话。弄的主人家欢声笑语。
好几次,水竹酒喝多了,晚上回来后,他又伤感起来。看到别人家子孙绕膝,他止不住流下了眼泪。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周小玲知道他又在想女儿和外孙了,就抱着他柔声细语的劝慰着,直到把他哄睡着了。
有一次,水竹喝醉了,周小玲和几个村民把他搀扶了回来。她给他擦洗过后,就把他搂在了怀里。
夜里,他突然的,嗷嗷的失声痛哭起来,周小玲怎么也劝不了。她坐了起来,一直把他抱到了天亮。
周小玲也没想到,这个小山村的村民,是这样的纯朴、善良而又热情好客。
她更没想到,自己的男人是如此的风趣而又真实。
她感觉水竹风趣的像个变魔术似的,他能和各种各样的人搅和在一起,融洽在一起。
尤其是他和村民们谈笑聊天、划拳喝酒的时候,他总是那么的淡定、幽默而又不失风度。
她又感觉水竹真实的像一张白纸,有时像一个大孩子。尤其是他哭的时候,更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周小玲似乎已经从骨子里,爱上了这个男人。她越来越迷恋,越来越珍惜,越来越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这个春节,水竹和周小玲就在这个小山村,在这个浓浓的乡情中度过的。
从年三十到小年十五,天天如此,家家如此。
真正是“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水竹在这儿,感受到了一份特别的年味。
或许,只有母亲在世的时候,才有的那种感觉!
他也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过上这样的春节了。
“年年春日异乡悲,杜曲黄莺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