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给搬空了,家一空,心也空了。
说什么也要把东西再给赎回来,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关键是没钱,拿啥赎?
愁的一晚上没睡着,思前想后,想到了10年前。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此十年非彼十年,我说的是10年前第一次卖血的时候。今天的这个家,家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媳妇都是靠卖血的钱得来的。
现在还得去卖一次血,赎回家里的一切,赎回我的箱子、桌子、柜子。10年好像是一个轮回,一切都将回到原点。但十年时间也很短暂,一切都像发生在昨天。
家是最经不起折腾的地方,有一句话是咋说的?脱贫致富三五年,一场变故回到解放前。
你再有钱,也扛不住家里发生变故,就算是百万富翁也得给你折腾成穷光蛋。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农村里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有病,还病得不轻,也去找那些江湖郎中和巫婆看病,不是觉得这些人的医术有多么牛逼,再牛逼还能比得上人民医院?这就是杂牌军和正规军的差别。说白了还是因为怕花钱。
一进医院,可能得搭上一辈子的积蓄,以后再想翻身,很难。
第二天,我带了一斤白糖,上医院。边走边想,这次一定得多抽点,最好是在最粗的血管上,一管子接一管子的抽,把那个玻璃瓶给装满。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血,浓的发黑......
到了医院,还是那个老李头,头发比以前更少了,脸上的肉却比以前更多了。看来这几年的日子过的挺滋润的。穿着白大褂,翘着二郎腿正在看报纸。
我笑呵呵地对他说:李大爷,你都好几年没来我们丝厂了。
他说:你是丝厂的?
看来这老头记性不行了,估计早忘了。
我说:以前我来过,和阿方,根龙一起来的,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你经常到我们厂买蚕蛹吃,我还知道你家住在南门桥下呢。
老头说:我记不起来了,来我这里的人这么多,都是别人认识我,我一般很少认识别人。他俩人我倒是有印象,三个多月以前还来过,你啥时候来的?
10年前,我说。
10年前?他貌似踩着了地雷一样,说:你他妈的10年前来的,别说是我,就是神仙也记不住。
我把白糖往桌子上一放,说:大爷,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
他说:你赶紧拿回去,我不能拿你的东西,也不拿别人动心。现在我是党员,是党员就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我心想,你他妈的装什么大尾巴狼,搞得这么虚伪。
我说:大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厂里每年都有一斤白糖的票,我攒了一年,是专门孝敬您的。
他说:是白糖?我还以为是盐呢,白糖现在很珍贵呀,你能搞到一斤,也挺不容易的。
他说的一点都不错,那时候送礼送白糖都算是很高档的了,老百姓一年到头都喝不了几次白糖。
他打开袋子,往手里倒了一点,然后用舌头舔着,边舔边说,是好糖,但这么吃有点可惜了。
最后,说什么也不收,差点还闹翻了。我一看,不收算了,正好拿回去给媳妇补补身子。看来老头还是个合格的党员,有点党性。
说起我的名字,他倒是有点印象,想了半天,说: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乌龟,绿色的?
你大爷,你才是乌龟,老乌龟,你全家都是乌龟。
卖完血,咱得像以前一样,犒劳犒劳自己一把。
饭店还是那个饭店,桌子还是10年前坐的那张桌子。
我对着伙计一喊:一盘炒猪肝,二两黄酒,黄酒要给咱温一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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