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落在何处?
李宗仁、白崇禧掌握30万兵力,分驻在两湖、天津的民国第一虎狼之师,全部被蒋介石一通神仙操作,不费一枪一炮,就烟消云散,土崩瓦解;蒋介石“立唐倒白”将白崇禧逃难似的从天津大沽口乘船南下逃命后,唐生智从白崇禧手中接受的10多万第四集团军还没有捂热,又就被蒋介石打得兵败如山倒,唐生智只身逃到东南亚。李宗仁在两湖近20万的桂系第七军主力,也因为蒋介石收买了桂系第一师师长李明瑞,带领全部两湖桂系兵力倒戈起义,李宗仁被众叛亲离,分崩离析;后面是冯玉祥42万人马也被蒋介石打得豆刨瓜分,落花流水;东北王少帅张学良,就被蒋介石一纸委员状,任命为徒有虚名的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司令,就收编了他40万装备精良的东北军。现在只剩下阎锡山了,这位与蒋介石一起北伐的同盟军,如今成了蒋介石最后围剿的地方势力,1930年3月他们中原对决,历史上称为“中原大战”。这次阎锡山联合一切反蒋势力,纠集57万兵力投入战斗。最后蒋介石胜了,阎锡山1930年10月15日宣布下野。
蒋介石一胜桂系李宗仁;二胜唐生智;三胜冯玉祥;四胜张学良;五胜阎锡山。不到两年之内,五次连续大胜,剿灭、收编各路189万军队。这时候想起了谁?蒋介石同比合纵连横,灭六国秦始皇?就算蒋介石比秦始皇差点,他也无比辉煌!他可以站在高山之巅,对着全中国人民,对着全中国的军队,振臂一呼;“我,蒋委员长,你们都得听我的!”
有意思的是李宗仁、白崇禧、唐生智、冯玉祥、张学良、阎锡山,当时这几个人蒋介石都让他们活着,只是活得寂寞,于心不甘。
其他人都省略了,这里只是看看桂系将领白崇禧在这失败的日子里的故事。
南宁郊区有个陆氏花园,是旧桂系陆荣廷南宁的家。庄园很大,占地20多亩,里面亭台楼阁,假山静湖,鸟语花香,曲径通幽,应有尽有。1928年陆荣廷下野后,在上海租界去世,他的大夫人收养的大儿子,陆欲光将这庄园卖给了新桂系,陆欲光将出卖陆家庄园所得,把陆荣廷的灵柩从上海运回广西武鸣老家安葬,完成了陆荣廷的最后心愿。当然,兵荒马乱陆家庄园出卖的金钱还不有,李宗仁又拿出了一大笔费用送给陆家,让他们可以风风光光地将陆荣廷的灵柩从上海运回广西,每到陆荣廷的人生关键点,都停留在庙宇楼台,让市民做最后的拜念,在陆荣廷武鸣老家,还可以买下狮啸山上一大片风水宝地,随心所欲地安葬了陆荣廷。
这个陆家花园,后面又被广西重新修建,变得更加中西合璧,幽静雅致,最让人称赞的是庄园风格,洋气中又不缺东方的古朴文味,让人享受着西方沙发的慵懒,厅堂大幅油画的的油彩感官的满足,落地台灯的聚光透亮;还有那一处处的黛色小瓦的积叠,一凭凭黑木扶栏的浮雕,它们都勾起居住人享受西方舒适惬意的同时,又对传统故乡的心底思念。被重新修建的陆家花园还改了一个别的名字,可大家还是喜欢叫它“陆家花园”。
白崇禧很喜欢这里,只要他在南宁,都住在陆家花园里面。白崇禧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最近半年他总是失眠,都会隔三差五地整宿整宿地眼光光望天花板到天亮。白崇禧还搬到别的地方去居住,以为换个环境会改善睡眠,没想到失眠更加厉害,白崇禧又搬回陆家花园。在失眠的日子,白崇禧内心常常在凌晨5点多的时候祈祷:“让我睡半小时吧,只是半小时。”遗憾的是,他的祈祷总是落空,白崇禧总是从入夜,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为了治疗白崇禧的失眠,参谋科长王守谦陪着他看了许多中医、西医,都没有效果,最近他的失眠症状还在加剧,心情特别烦躁。参谋科长王守谦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他不断给白崇禧四处寻访名医高手,还陪着白崇禧看戏、看电影、跳舞、听歌、喝红酒、下象棋、围棋等等。白崇禧是一个十分无趣,不苟言笑的男人,除了下象棋、围棋,对其他毫无兴趣。但是,一下棋白崇禧又更加兴奋,夜里更是无法入睡。以致后来王守谦规定参谋科里的参谋,不许夜间陪白副总参下棋。不下棋了,白崇禧自己晚上睡不着,还喜欢招呼一帮小参谋听他讲太平天国的故事,一边讲,他还要一边还给小参谋们提问题,比如:为什么说太平天国洪、杨内讧是失败的主要根源?太平天国为什么西征失败?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如果小参谋们能够回答,白崇禧就兴奋不已,把回答的人着着实实表扬一番;如果回答不了,他更加兴奋不已,白崇禧就滔滔不绝,声临其境,绘声绘色地给小参谋们讲述太平天国问题的原因,让小参谋们像听《三国演义》《水浒》一样津津有味。白崇禧见听众们洗耳恭听,聚精会神,他就更加乐不可支,精神焕发。白崇禧可以从入夜讲到凌晨,又从凌晨讲到午夜。后来还是被王守谦将白崇禧,生拽硬拉才散档。无奈之下,王守谦再次给小参谋们下一道命令,如果白副总参长夜里给大家讲太平天国的故事,谁也不许去听,都要找理由避开他。后来白崇禧知道王守谦对小参谋定了这些规矩,他也只是无助地摇了摇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个王守谦为了白崇禧的失眠真是操碎了心。有一天王守谦路过一家妓院,他突然心血来潮,居然灵机一动,跑了进去,找了妓院的鸨母,把了一个十五六岁未开苞的小雏鸡带回到陆家花园,送到白崇禧面前。白崇禧看着这面目清秀的,被吓得含着泪水,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把王守谦一顿训斥,最后白崇禧拿了一叠钱让王守谦帮这小姑娘赎身,送到寄宿学校里读书。王守谦为了白崇禧的失眠还不死心,他又托人到大上海百乐门找到一个会按摩的舞女,王守谦又将舞女带回陆家花园来,私下还对这上海舞女许诺,如果伺候得好,能让白崇禧安安稳稳,香香甜甜入睡,她有赚不完的钞票,上海会按摩的舞女欢喜若狂。
那天王守谦带着舞女对白崇禧说:“白副总参,这是上海百乐门的蓝娇娇,她有一手按摩绝活,不管失眠多严重,只要让她按摩,都可以一觉睡到天亮。”
蓝娇娇从上海百乐门里出来,看惯的是挺着大肚子的油腻老男人,或者油头粉面的上海小白脸,当蓝娇娇看到英姿勃勃,一表人才,身着将官戎装,气宇轩昂的白崇禧,她心花怒放。蓝娇娇立刻扭扭捏捏要往白崇禧身上贴,一边还风情万种,用软滴滴地勾人语气说:“白副总参,我陪睡你啊~”
白崇禧很自然地向后退了一步,又认真地盯着蓝娇娇看,蓝娇娇以为白崇禧后退只是不好意思,认真看她就是白崇禧对她非常感兴趣,蓝娇娇身子再次探向白崇禧,白崇禧再次将身子向后挪,接着他还低沉地吐出一个字:“滚!”
王守谦跟随白崇禧多年,他当然听明白白崇禧低声说出“滚!”的意思,他立刻将蓝娇娇拉走,被拉走的蓝娇娇还在糯糯地,娇膩腻地喊着:“白副总参,白副总参~”
蓝娇娇的件事情,让白崇禧十分恼火,王守谦差一点被白崇禧把他的参谋科长职务给撸了下来,后来还是李宗仁说情,在王守谦保证下不为例后,才得以关一天禁闭处罚了事。
王守谦有个女朋友,名叫向莎,刚刚21岁,正在广西大学文学院中文系读大二。他们认识缘于一次特别俗套的英雄救美。
一年前的春天,向莎还在读大一,向莎和班里的几个同学到南宁郊外的青秀山踏青。他们是骑单车去的,骑到一半路,一个男同学的自行车脱链了,大家都停下来,站在路边等他把链子安上去。这时候一辆吉普军车突然飞驰过来,向莎和同学们都散站在路边,没有注意到吉普车,等向莎他们留意到吉普车的时候已经晚了,车子已经冲到向莎他们跟前,眼看就要撞上。
王守谦就坐在这辆吉普车的副驾上,开车的小参谋傻了。千钧一发,王守谦左脚踩在刹车上,紧接着一个翻身跳出车门,抱住旁边的一个女学生连续翻滚到路基边上,等王守谦和女学生滚停的时候,吉普车已经稳稳当当停着那个安装链条的男同学面前。王守谦再看看自己搂着滚动的女学生,他也顿时惊呆了,王守谦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天人。
这一切,全部这些都在几秒钟内发生。
王守谦定眼看看自己搂在怀里的女学生,这是一个绝色丽人!她一看一亮,沉鱼落雁,让人舒服得如春风飘过的杨柳,如春雨滴露过的花朵。他们两双眼睛双对,都是清澈如水,叮咚清泉。
女学生先敏感的,她用手轻轻地把王守谦推开,王守谦立刻清醒,他翻身站了起来,又顺手牵拉,把原来他搂在怀里的女学生也拉了起来。只是王守谦的眼睛不愿离开这位,仙得如薄薄雾雾一样的女学生。
“长官,谢谢您救了我。”女学生向王守谦鞠了一躬道谢。
王守谦笑了,笑得儒雅温暖。他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向莎。”女学生语气特别有礼貌。
从此“向莎”这两个字铸入了王守谦一生的脑海里。“看你们像是学生,你们是哪所学校的?”王守谦继续问道。
其他人立刻抢先回答:“我们是广西大学文学院中文系的,我们是大一学生。”
向莎朝王守谦点点头。
这就是王守谦,与向莎的英雄救美相遇。
故事的后面,自然是王守谦以各种理由去广西大学文学院中文系找向莎,半年之后向莎成了王守谦的女朋友,他们约好等向莎大学毕业后马上结婚。
前几天,向莎做了一个盲肠切除手术,向莎的家人在桂林,王守谦太忙,不能总是跑到学校照顾她,王守谦就申请了让向莎到陆家花园来住几天,王守谦想让向莎在自己身边调养好身体。
陆家花园里有一片丁香树,今天丁香花盛开,淡淡的紫色,淡淡青色,还有团团的白色。它们都在盛花期,几种颜色的丁香花浑然在一起。它们从淡淡的紫,过度到团团的白,又渲染到淡淡的青,色彩一浪又一浪,蝴蝶来了,恋人来了,一切都充满了爱意。
大清早,王守谦就拉着向莎来到丁香花丛里。
向莎常常喜欢穿着王守谦的宽大军裤,上衣也是一件他的白色军衬衣,她还把白色衬衣,用牛皮带扎宽宽大大军裤里面。王守谦也是这样,一条黄色军裤,一件白色军衬衣,衣服下摆都扎在军裤里面。这两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游荡在丁香花中,完全沉浸在战争间隙的和平里,享受着人间最美好的甜蜜。
向莎说:“以后我们的家,也要有这么多丁香花。”
王守谦笑着对向莎承诺:“必须的。”
向莎说:“也要这一样的淡淡紫色,淡淡青色,团团白色。”
王守谦笑着对向莎承诺:“必须的。”
向莎又是一出:“我现在想朗诵诗歌。”
王守谦更加溺爱地看着向莎,微笑地点点头。
向莎说:“我前一阵子学习朗诵,我现在给你朗诵一首。”
王守谦斜靠在花园的一棵树干上,闭着眼睛,等候着向莎的声音。
向莎清了清嗓子,轻声地开始朗诵,她朗诵的是林徽因的《你是人间四月天》: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引自百度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天》词条】
向莎的朗诵非常美妙,她能把意像读出画面感,让你在她的朗诵中看得到,触摸得到。比如诗歌里面“四月天”她就用声音情感描绘了一副人间四月春的画面,还有“风的软”“闪”这些具象词语,向莎也让你听着她的声音的塑造,完完全全感受到林徽因内心的意思。向莎朗读完了,词停,声停,诗歌意境还在听者的脑海里延续……
“啪,啪,啪”有人给她鼓掌,鼓掌的声音来自她的身后,但王守谦站在她的面前,而且王守谦眼睛还在闭着呢。这是谁呢?向莎转过身子,她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气宇轩昂,一身戎装的男人正在给她鼓掌。
这时候,王守谦也睁开了眼睛,他一看到这男人,马上立正、敬礼,说:“白副总参好!”
鼓掌的人是白崇禧,他早就到了这片丁香花园,只是女学生朗诵的时候,他也在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眼前这两位年轻人,直到听完女学生的朗诵,她太让人耳目一新,白崇禧忍不住才鼓起掌来。
王守谦给白崇禧问了好之后,马上介绍说;“白副总参,这是我女朋友向莎,她是广西大学文法院大二的学生。”
向莎立刻接上:“白副总长好!”打了招呼后,向莎还给白崇禧鞠了一躬。
白崇禧笑呵呵地看着两位年轻人,说:“你们好,你们好!王科长,女朋友来了,我给你们接风,晚上我请你们吃饭。你们接着玩吧,我不打扰你们啦。”
“啪”的一下,王守谦给白崇禧敬了个礼,说:“谢谢白副总长!”。
向莎也赶紧补上一句:“谢谢白副总长!”。
白崇禧邀请的晚餐设在陆家花园的偏厅,这是一个西式布置的小厅堂。一盏3米高的水晶吊灯,银光闪闪,如梦如幻。小厅堂的窗都是巨幅落地窗,窗的玻璃是用褐色细木拼出的无数像书架一样的小格子,窗外还留有一丝暮色阳光,从格子里透了进来,小厅堂里变成碎碎光点,特别有法兰西的情调。这里中央只摆了一张圆形餐台,餐台上铺着二层台布,底下的一层是大的米色卡其布,上面的小一些的咖啡色卡其布,台布很是厚实,没有一点褶皱,像刚刚熨烫过。铺着台布的餐台放着3套精致美的西餐具,西班牙的瓷盘,意大利的烫金刀叉,这讲究的氛围让向莎大吃一惊。
王守谦知道向莎有点紧张,他一只手紧紧握住向莎的手,轻轻地对向莎说:“别怕,有我呢!”
今晚的向莎穿了一袭降红色旗袍,旗袍边上滚着黑色丝绒边,披肩秀发被她梳成一个发髻。旗袍勾勒出向莎玲珑妙曼的身材,她款款走来,美丽得像一支刚刚采摘的红玫瑰。王守谦一身熨烫整齐的呢子军装,佩戴少校肩衔,他今夜也是少女们的梦中情人。王守谦和向莎刚刚坐下,白崇禧就走了进来,王守谦、向莎立刻站起,白示意他们随意坐下。白崇禧今晚也着了一身戎装,他配的是上将军衔。
坐下后白崇禧先发话:“王科长,女朋友来几天啦?”
王守谦又起身立正、敬礼说:“报告白副总长,她来4天了,过两天就回西大去。”
白崇禧笑了,他说:“坐下,坐下,私人饭局,没有上下级,不用起立、报告,随意,随意。”说完他又把头转向向莎说:“向莎小姐,在这里住习惯吗?习惯就多住几天,不用急着走。我们这里可没有老虎咬人。”
白崇禧这么一说,王守谦、向莎都笑了,他们三人的晚餐气氛总算轻松了起来。
后来他们三人就一边锯着牛扒,一边喝着白兰地,王守谦还给白崇禧讲他那一出英雄救美的故事,引得白崇禧哈哈大笑。王守谦感觉白崇禧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大笑啦。
王守谦继续给白崇禧讲述他跑西大追向莎的趣闻。王守谦以前也有过很多女朋友,他撩女生的手段老道、圆滑,沁人心脾;但是自从他遇到向莎后,王守谦就觉得自己过去所有对女生的技巧都是对向莎的侮辱,他只能非常真诚地打动向莎。
王守谦对白崇禧说:“白副总长,当时追求向莎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青秀山。”
向莎马上嚷嚷;“哪有那么多。”
王守谦:“是夸张一点,但也真是多呀。单单是官宦、大买办的子弟都有10几个,还有那些文艺男青、学霸等等,更是数不过来。”
白崇禧笑了,问王守谦:“那你怎么办?”
王守谦来劲了:“我一己之长,攻他之短。”
白崇禧今晚也实在没事,饶有兴趣问:“王科长,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以己之长,攻他之短?”
王守谦立刻说:“我给向莎讲战斗故事。”
白崇禧奇怪了:“向莎小姐听得进去?”
王守谦特别骄傲:“这就是向莎与别的女人不同的地方,她喜欢听,还追着我问这问那的。”
向莎这时候笑着点点头。
白崇禧扭头看着向莎“哦”了一声,又问王守谦:“你给向莎小姐讲了什么战斗故事?”
王守谦说:“北伐很近,讲起来特别有现场感,感觉摸得着,看得见。我给她讲我们攻打武汉的几次战役;第一次南昌失败溃退浮桥,后来又怎么把南昌打了下来;还有打了六天六夜的龙潭战役等等等等。”
白崇禧笑着说:“那不是说到我?”
王守谦立刻拍马屁:“白副总长在向莎眼里是大英雄,名副其实的’小诸葛’,你昨天说要请我们吃饭,她高兴死了。”
向莎这时候也插话;“白副总长,您太了不起了!常常以少胜多,像龙潭战役,完全可以和秦朝的’淝水之战’三国的’赤壁之战’媲美。”
向莎让白崇禧大吃一惊:“向莎小姐,也懂这些?”
王守谦马上炫耀:“她呀,喜欢这些,最近还在钻研《孙子兵法》呢。”
白崇禧朝向莎申出大拇指:“没想到能把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天》朗诵得出神入化的小姐,也喜欢研究战争?真是个奇女子!”
王守谦也跟着感叹道:“我跟着白副总长七八年了,第一次见他夸女人。向莎,你太荣幸了。”
突然受宠若惊的向莎,赶紧羞涩地伸出双手摇摆着说:“不,不,不。”
王守谦就是这样,让向莎觉得他与其他追求者不同,特别的男人,有魅力,王守谦胜出了。
那天晚宴,在欢乐的气氛中结束。
这些天王守谦要到其他地方公干几天,向莎去食堂吃完晚饭,自己在陆家花园散步。她来到花园的池塘边,这里杨柳依依,春水荡漾,一景一凭都是诗意。向莎完饭后很喜欢在池塘边,柳树下散步。王守谦在陆家花园的时候,他们手牵着手,围着池塘边的小道一圈一圈地绕着,直达他们有些乏了才离开。
今天,向莎自己散步到池塘边,走着走着,她在一张石凳坐上坐下来,拿出一封信来看,这是一封家信,向莎拆开信后看着看着,就抽泣起来。白崇禧刚好也散步路过附近,他听到有女人轻声哭泣,走了过来。看见哭泣的人是向莎,十分惊讶。问:“向莎小姐,你怎么啦?有什么难处吗?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
向莎看见是白崇禧,马上站了起来,一边摇头,一边停止哭泣。
白崇禧看着向莎说:“向莎小姐,没事,现在王科长不在,你就把我看成个大哥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来把,把信给我看看。”
听到这里,向莎只好把信递给了白崇禧,就号啕大哭起来。
原来,向莎的父亲向一所,在桂林做大米生意,他家对面有一刘姓人家,也是做大米生意的。刘姓家的生意,没有向莎家做得好,深怀嫉恨,总是千方百计想陷害向家,可是每次都被向莎父亲避开。但是一周前,桂林市警备局突然来了10多人到向家抄家,在向家抄出30多斤鸦片,就给向莎父亲定罪,说他以卖米为晃,实际是贩卖鸦片。他们二话不说,将向莎父亲抓走,关进老房。向莎知道自己家从来没有一钱鸦片,一定是对面刘家买通警备局陷害父亲。现在来信说给向家二条路:一、向家拿出100两黄金赎人,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经营粮、油、豆类生意;二、枪毙鸦片罪犯向一所。
白崇禧看了信后无比愤怒:“岂有此理,胡作非为!”
说完,白崇禧安慰向莎:“向莎小姐,放心,这事交给我处理,我向你保证:一、你父亲一定不会被枪毙;二、你家也不用给黄金赎人;三、向家以后照做粮、油、豆生意;四、我还要严查到底,严惩罪犯!”
听到白崇禧这一番话,向莎止住了哭泣。
当天夜里向莎的父亲向一所就被放了出来,对面的刘姓人家的主人被抓住,刘家主人,与桂林警备局长一起被判5年徒刑。
向莎为这事特别感激白崇禧,这一天她来到白崇禧办公室,上门亲自道谢。白崇禧正在写字,参谋报告王科长的女朋友莎小姐来找,白崇禧让她进来了。
向莎毕恭毕敬地站在白崇禧前面,说:“白副总长,谢谢您,您救了我父亲的命,帮了我家大忙了!我也不知道怎样感谢您?我先登门给您道谢,等守谦回来,我们再好好谢谢您!”
白崇禧:“向莎小姐,这事不用谢!是我们没有把广西治理好,才出现这样贪赃枉法之徒,我还要向小姐说声对不起。”
这时译电员送来一份电报,向莎知趣离开。
王守谦回来了,向莎对他说起此事,问王守谦怎么感谢白崇禧。王守谦想了好一会说,白副总长晚上总是失眠,我们周日拉他一起出去猫儿山打猎,让他换换脑子,晚上睡一个好觉,这是最好的答谢。
周末,春光明媚,白崇禧被王守谦、向莎拉到资源县猫儿山去打猎,同去的还有几个小参谋,和两个女打字员。广西资源县有岭南最高山峰,又称华南第一高峰的“猫儿山”,它还是“山海经第一山”,海拔2142米,猫儿山峰顶有一花岗岩巨石,形似卧猫,故称猫儿山。这山横跨广西兴安、龙胜、资源三个县,还是漓江、资江源头发源地,占地170平方公里。从南宁去猫儿山,去的是猫儿山资源县山域。猫儿山上有狼、野猪、山猫、野鸡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特别刺激男人的雄性激素;猫儿山还是看日出、日落的好地方。王守谦以前和白崇禧去过猫儿山打猎,玩得非常尽兴,这次王守谦一说为了向莎的事谢谢他,去猫儿山打猎,白崇禧很高兴就答应了。猫儿山离南宁500多公里,开车要6个多小时,他们天没亮开了三部吉普车从南宁出发,准备了帐篷,要在猫儿山住一晚上。
他们到猫儿山脚,资源县中锋镇已经是中午1点了,资源县的县长赶紧让人挑了两担烧好的食物过来,都是一些野味。有红焖穿山甲、鸡煲蛇汤、五彩糯米饭等等,他们饿极了,也不管什么味道,就风卷残云吃下肚子,大家随便休息了一会就上山去。
他们在山上小溪边找到一块平地,为露营营地,赶紧搭起了帐篷,找柴烧起好几堆篝火,防范大的野兽入侵。一切准备就绪后男人提着枪上山打猎,向莎和参谋科的两位女打字员留在营地里,她们要负责给篝火添柴,不能让火熄灭,还要准备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等待他们打猎归来,烧烤猎物。
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回来了,这一行穿着军装的男人,解开了上衣的口子,扛这枪,枪尾开挑着野鸡、野猫、飞鸟,末尾还有两人用棍子抬着一只野猪,他们都沐浴着金色的夕阳下,肩上,身子的轮廓,都披着金色的光芒,他们向她们走来,画面美极了。女人们叫喊这朝他们飞奔跑去,向莎跑到王守谦身边,一把将他抱住。王守谦笑着一只手扛着枪,腾出一只手回搂着向莎,两个年轻人粘着走了几步,枪后面的四五只野鸡、山猫有些重了,王守谦一手搂着向莎走路不好平衡身子,只好将搂着向莎的那只手放了下来,两个人拼排地走着。那两个女打字员都跑到白崇禧跟前,因为白崇禧他打的猎物最多,又昂首挺胸地走在男人们的最前面,加上他那时候还不满40岁,1.78米的高个子,身居广西桂系三巨头的高位,自信的风采,飞扬的气息,让这个成功的男人更神采奕奕,他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充满力量。白崇禧看到两个女打字员跑到他身边,就稍为俯身略带谦孙地笑了。那神情,那魅力,钻入了每一个望着他的男女心里,连向莎也忍不住地朝着白崇禧这边瞟了一眼。
太阳很快下山了,猫儿山的天空看到了星星,他们都在烧烤着刚刚打下来的猎物,一堆堆的篝火映红了围坐在火堆边的每一张笑脸。
突然间“呜~”的一声高低的灵空长鸣从漆黑的山谷中远远传来,开始大家都在戏谑中没有注意,不久又是一阵“呜~”鸣,有经验的白崇禧立刻招呼大家:“附近有狼,大家立刻上树,男的把枪都带上,快点,一会就会有一群狼来的。”
大家一阵慌张,王守谦帮着向莎上树,几个男的也帮着将两位女打字员爬上树丫,其他人也都爬上树了。
两只像核桃一样大的,发黄青色亮光,从远到近,慢慢地向营地移动,到了篝火附近这亮光就不动了,大家都知道那是狼的眼睛,每一个藏匿的树上的人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骤然间站在篝火不远的这狼像发疯一样狂跳、奔跑,那一对黄青光亮眼睛不停地远近,上下跳跃。狼嚎叫的“呜”“嗷”的呼鸣声更是长长短短,回荡山谷,让人颤抖心寒,魂飞魄散。
原来是他们烧烤的猎物太香了,被一只狼闻到了,他要呼唤这整个狼群过来。远处夜幕出现七八对闪着亮光的眼睛,那是群狼来了,群狼的嚎叫声一片,又是一片,营地仿佛成了恐怖地狱,躲在树丫上的人手脚冰凉,身体发软。突然间一个女打字员“哇”的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狼群呼的一下奔跳起来,都向她方向奔扑。
又是“嘭”的一声,从树上跳下一个高个子男人,他一个健步插到这女打字员前面,向莎借着微亮的星光,看到这个男人是白崇禧,接着白崇禧又敏捷地举起手中的枪“碰”“碰”“碰”地连续几枪,离着他们最近的一头狼凄厉地长叫一声倒在地下。这时候树上其他男人也纷纷跳了下来,拉响枪栓,噼里啪啦地都朝狼群开枪,狼群呼啦一下全都跑了。
有人亮起电筒,看见一头被击毙了大狼躺倒在离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女打字员只有10多步距离,她这时候已经是脸色煞白,像泥一样瘫在地上,起不来。
一阵惊虚之后,大家又回到各自的帐篷里睡觉。
向莎和王守谦睡一顶小帐篷,王守谦太累了,很快进入梦乡。向莎却转辗怎么也睡不着,她心里像一团火,烧灼这她的内心,她左右翻滚,熬呀熬呀,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掀开帐篷,探个头出去,她看到远处东方有一丝丝发白,想走出去看猫儿山的日出。向莎早就听说猫儿山的日出,清晨的云海,是猫儿山的绝美。她想让王守谦陪她去看,回头看着王守谦均匀的呼吸,又不忍心叫醒他,昨天他太累了,向莎自己起来走出帐篷。
他们营地地方非常好,走20来步就有一个山体缺口,前面一片开阔,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向莎就往缺口走去。正在她走着的时候后面有人叫她:“向莎小姐。”
向莎回头一看是白崇禧,她惊奇地说:“白副总长,您怎么不睡?”
白崇禧说:“我失眠,夜里睡不着,我已经起来走了好一会了。向莎小姐,你怎么也不睡?想看日出?”
向莎不知道怎么地心就跳了起来,脸也在发烧,晨暮光线不好,对方看不出来。向莎看了白崇禧一眼,低下头说:“我也睡不好,就起来看日出了。”她的声音好像有一点点颤抖。
白崇禧微笑地看着她,说:“走,一起看日出去。”
向莎跟着白崇禧后面往前走,走到山体缺口处,刚好有一块大石头,白崇禧用手拍了拍石头上面的落叶,又俯下身子吹了吹石头上的灰尘,就说:“向莎小姐,将就着坐吧。”说完,白崇禧坐着石头的一边,还空出一边让向莎坐。
向莎坐在石头的一边,她和白崇禧并排地坐在石头上面,等待着远处东方那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从后面看他们,白崇禧伟岸,高一点;向莎头到白崇禧的颈部,背后看着她长颈,双肩,腰上的曲线,他们被暗淡的晨曦勾勒出一对和谐的男女背影。
他们开始特别尴尬,静默着,两人都不说话。白崇禧毕竟年纪大些,首先打破沉默:“向莎小姐,你在山上看过日出吗?猫儿山的日出画面很壮观的。”
向莎吐出两个字:“没有。”
白崇禧又说:“我们打仗常常凌晨3点发出攻击,在山上看到过很多日出。”
向莎:“……”
白崇禧又说:“不过那时候的日出,到处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向莎:“……”
白崇禧又说:“猫儿山的日出好看,在中国除了在黄山上看日出,就数猫儿山了。
向莎:“……”
白崇禧奇怪,向莎怎么总是不说话?他扭过头看向莎,顿时愣住了,只见向莎抬着头,两只眼睛火辣辣地注射着自己。白崇禧看着向莎轻轻地问道:“向莎小姐,你怎么啦?”
向莎依旧望着白崇禧,她的胸脯不停起伏着,最后她太激动了,也忍不住了,颤抖地说:“白副总长,你亲亲我好吗?”
白崇禧定格了,怔住了,他看着向莎起伏的胸脯,他坐在她身边感受到她身上滚烫的热度,还有微光中向莎朝他嘟起的那两片嘴唇,这一切的一切,都向潮水一样向白崇禧扑来,让人发烫,让人情不自禁,白崇禧一把搂住向莎,把嘴唇压在向莎的嘴唇上面,向莎拼命搂着白崇禧,紧紧地吸允着他压下来的唇肉。向莎吸允着,吸允着,她完全迷失了自己,她坠入海底,又升上天空,白崇禧给她的感觉太美妙了,太梦幻了,那是一个崭新的,让自己完完全全彻底燃烧的天堂。向莎扒开了自己的衣服,把乳房也献了出来。白崇禧的嘴唇也就从上面一直往下探入,他把头埋在了向莎的乳房里,从左边到右边,又从右边到左边,用力亲吻着,向莎双手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嘴唇一边不停地嘟囔着:“啊,啊,啊,我,我,我,”最后她完全不能自己了,全身发软,发涨,亲吻中他们从石头上滚了下来,向莎躺在地上,手脚摊开,白崇禧压在她身上不停地揉搓,最后他们都按捺不住内心那股已经溃决了洪水,让它肆意奔腾,流入深穹……
向莎头枕在白崇禧的手臂里,身子蜷缩在他的怀里。她望着他,他注视着她。
向莎说:“我要和他分开,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白崇禧喜着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向莎:“不知道,他给我讲战争故事的时候,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个大英雄了,也许从那就开始了吧。昨夜看着你纵身一跳,一跃而出,端着枪站在那女打字员前面的那一刻,我就觉得自己完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白崇禧笑了,笑得非常温柔,他将向莎往自己身上又搂了搂,说:“我也喜欢你,第一次听你朗诵《你是人间四月天》时,你就让我眼前一亮,我就喜欢你了,后来又听说你喜欢听战争故事,喜欢研究《孙子兵法》,觉得你和其他女子不一样,所以我才请你吃晚宴,每一次和你接触,都加深对你的喜欢。那天能帮上你父亲,特别高兴。”
向莎开始向白崇禧耍赖了:“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说到这里,白崇禧没有啃声了。
向莎明白,他已经结婚,是有家室之人,而自己又是他手下人的女朋友,白崇禧怎么能够随心所欲呢?现在不一样了,向莎已经向白崇禧表露了心迹,白崇禧就当仁不让了。向莎洒起娇来了:“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向莎后来更加过分,她说:“说实话,我刚才要你亲亲我之前,我就想,我怎么样也要和你睡上一觉,就是倒贴,我也和你睡上一觉!”
白崇禧难得幽默一回,他笑了:“你现在已经和我睡上一觉了,你回吧。”
向莎把嘴一嘟:“不,我才不呢。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白崇禧马上接着:“我们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这事交给我办。”
从猫儿山回到南宁不久,王守谦接到去外地出差一个月的通知,在外地他接到向莎的一封来信,说自己已经不爱他了,她现在已经和白崇禧生活在一起。
“轰”的一下,王守谦脑袋炸开了,几天之后他写了一封辞职信,他离开了,离开得渺无音讯,无影无踪。
白崇禧特别宠爱向莎,他在南宁给她买了一栋三层带前后花园的洋房。他每天一下班就回到洋房里和向莎在一起,如今白崇禧也不失眠了,天天晚上搂着向莎睡觉,一觉睡到天亮。半年之后向莎怀孕了,后来她给白崇禧生下一个大胖小子。这事被白崇禧老婆马佩璋知道了,她不哭不闹,只是问白崇禧:“你要她,还是要我?要她,我离开;要我,她离开。”
马佩璋,回族,1903年生于桂林,家里书香门第,她曾经就读桂林女子师范。父亲马健卿,自幼饱读诗书,是清末贡生,曾任湖南永明县知事,民国初回广西任兴安县县长、广西银行常务董事等职,是桂林颇具名望的绅士。
当年的马佩璋,是桂林有名的美人,亭亭玉立,秀外慧中,上门说媒者很多。但马佩璋的父亲马维琪择婿标准极严,而且坚决遵守回教穆斯林教规,要寻找回教,品才兼优的女婿。最后,马维琪看中了新桂系的风云人物、且同属回教的白崇禧,央人做媒。白崇禧也觉得马佩璋,人长的白静斯文,知书达礼,非常满意,他和马佩璋于1925年2月27日结婚。结婚的时候,白崇禧族兄白崇临为白崇禧与马佩璋做“保亲”牵线,双方家庭均为回族世家,大家都非常满意这门亲事,他们结婚的时候白崇禧32岁,马佩璋22岁。婚礼时,年事已高的白母没有出席。几天后,马佩璋与新婚丈夫白崇禧,双双回山尾村见到婆婆。老夫人感到儿媳虽是富家小姐,但对老人很体贴,对姑嫂也很有礼貌,相处和睦,高兴得几宿未合眼,不断夸赞儿媳贤惠。
这时,参谋从桂林乘快马赶到山尾村告急。原来是黄绍竑从梧州打来急电,告知云南唐继尧令其弟唐继虞率大军围逼柳州,要白崇禧救援。军情如火情,白崇禧便与母亲告别,乘快马急奔桂林,马佩璋则坐轿随后而去。
白崇禧回到桂林后,又亲率队伍急行军奔柳州救援解危。白崇禧刚离桂林,沈鸿英之子沈荣光就从湖南昼夜兼程偷袭桂林,桂林落入沈军之手。沈荣光下令全城戒严,搜查白崇禧夫人马佩璋,还放言:凡捉到马佩璋或报告其下落者,予以重赏。他还派人搜查了白崇禧岳父马健卿的家,掳走不少财物。好在马佩璋利用沈军入城时的混乱,化装后由一名卫兵秘密护送、转移到德国人办的医院避难。马佩璋受到德国医院院长的热情接待,和妥善安排。沈军不敢进入德国医院搜查。
白崇禧听闻桂林落入沈军之手,非常焦急。三天之后,他带兵击溃唐继虞解柳州之危后,立即率队伍返回桂林。沈荣光自量不能抵御,连夜撤出了桂林。白崇禧进桂林城时已是黄昏,他将部队安排好后,便迫不及待地赶到德国医院。新婚夫妻劫后相见,悲喜交集。他们向德国医院院长致谢后,回到岳父家。马府办了家宴,庆贺团圆相聚。
那一夜白崇禧曾搂着马佩璋,说;“我们再也不离开!”
后来马佩璋给白崇禧生下两个女儿,白崇禧很喜欢这两个女儿,但是再后来,白崇禧身边还是出现了向莎。
白崇禧试图与马佩璋商量:“你在,她在,不可以吗?”
马佩璋看了白崇禧一眼,毅然决然回了一句;“她在,我不在。”说完,马佩璋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开始,白崇禧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马佩璋收拾,看着看着他心虚了,马佩璋可是母亲认可的唯一媳妇,她还是白崇禧族兄白崇临,为白崇禧与马佩璋做“保亲”牵线,进了白家宗祠册名的白家媳妇,这样的糟糠之妻是不许下堂的;还有马佩璋是回族,白崇禧也是回族,他们都是穆斯林,穆斯林《古兰经》的婚姻理念:回族夫妻双方都要是穆斯林,要有同样的信仰,伊斯兰教认为共同信仰是婚姻的基础;最重要的是白崇禧是个孝子,父亲在白崇禧10岁的时候因病去世,是母亲含辛茹苦,靠着父亲留下的几亩薄田,将他们兄弟姐妹7人哺育成人。白崇禧幼年夜里读书,总是母亲一边缝补衣服,一边陪着他背书,有时候古文拗口,夜里白崇禧背诵不下来,急着哭,母亲就对他说,先睡觉,明天一早叫醒他再背。第二天母亲真的一早起来叫醒他背书,很快他将拗口的古文背诵了下来。母亲在白崇禧眼里就是一个不可违逆的人,而马佩璋又是母亲唯一认可的贤良淑德媳妇。想到这里白崇禧就对正在收拾东西的马佩璋说:“别收拾了,让她走吧,你去和她谈。”
这一个来月,向莎总是找不到白崇禧,给他打电话老是以军务事多,要住在指挥部,不能回家,向莎无奈只能在小洋楼望眼欲穿地等候。
突然有一天,向莎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是马佩璋。
马佩璋来到南宁,走进白崇禧给向莎买下的那栋带前后花园的小洋楼,她坐在客厅沙发上对向莎说:“我是白崇禧的太太马佩璋。”
向莎斜看了马佩璋一眼,问:“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马佩璋:“白崇禧让我来的,他让我告诉你,以后他不会再来这里啦,这房子给你,还有这东西。”说完,马佩璋从她的小坤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又说:“这也是白崇禧给你的。”
向莎扫了马佩璋一眼,没有啃声,良久她问:“孩子呢?”
马佩璋说:“这是白家的孩子,你不能带走,放心,我会视同己出,将他养大成人。”
向莎:“量你也不敢欺负他,他还有父亲呢。”说完,向莎拿着支票,转身离开了小洋房。
其实这段时间,她见不到白崇禧,也估计到了结果。那一天她什么也不带走,直接去了码头,坐船去桂平,进了桂平西山的洗石庵。桂平西山是中国第七大佛教中心,那里有建于宋朝的华龙寺,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龙华寺为释巨赞、释觉光法师驻锡。西山上还有建于清顺治年间的洗石庵,当时由北京民国大学肄业的释竟能法师主持。龙华寺的巨赞、觉光,和洗石庵的竞能,这三位法师从当时到今天,都在全国佛教界名声威震。向莎把白崇禧给她的支票全部捐给了洗石庵,她自己先在洗石庵做修女,一个月后向莎正式剃度,法名为:净音。白崇禧听说向莎进了西山洗石庵剃度,就让人想尽一切办法找到王守谦,当时王守谦已经到了台湾,开了一间货栈,生意不大不小,来人把向莎的一切告诉了王守谦。
桂平西山上的满满都是500多年的松柏,几个人都合抱不拢。西山上的松和雾总是凝缠在一起,让青色含有淡淡的雾霭,让雾霭又纠结在淡淡的青味。今天,西山来了一位年轻人,他修长的身子穿了一件灰布长衣,来到洗石庵门口,说要找净音师傅。
穿着褐色尼衣的净音师傅出来,她看见来人,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反映,她只是垂手望着他问:“哦,你怎么来这里?”
这就是分别三年后王守谦,与向莎的第一次会面。
王守谦:“向莎,跟我走。”
向莎:“我叫净音。”
王守谦:“向莎,你母亲在一年前已经去世,父亲现在也病卧在床,你跟我离开这里。”
向莎听到这里,额头上的不差觉地稍微颤动了一下。
王守谦又说:“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台湾,我在那里买了水田、山地,我们做简单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向莎眼皮不经意地颤抖。
王守谦:“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在山脚下建一间房子,鸡养鸭,还要开垦一块菜地。”
向莎抬起眼睛看着王守谦。
王守谦继续说:“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要生一群孩子,我们要看着他们长大,还要看着他们养儿育女。”
说到孩子,向莎再也忍不住了,她开始低声抽泣了起来。
两天以后,净音脱下了尼衣,跟着王守谦走了。
王守谦先带着向莎回到桂平江口镇胡村的“三缀屋”,这时候曹陪阳已经去世,只有曹健轩帮助管理“三缀屋”的所有的财产。王守谦带着向莎江,来到口胡村的家族公墓给所有的先祖墓地上坟、除草;王守谦又拉着向莎到父母亲王水保和黄秋妹合葬的墓前磕头,王守谦在王水保、黄秋妹墓前给向莎讲了父母们太平天国的故事,又对她讲述他们从南京回到广西桂平,和他们在桂平、苍梧的奋斗经历。
向莎,对王守谦的先辈肃然起敬。
临走,他们对王水保、黄秋妹合葬的墓碑说:“阿叔,阿妈,我们结婚了,我们要远去台湾,以后我们也要想方设法回来给你们上坟,做清明。”
后来向莎问王守谦为什么要去找她?王守谦双手捂住心口说:“你是我的心,你不在,我的心是空的,你在了,我的心是实的。”
不久,王守谦就带着向莎从广州乘船去了台湾。到了台湾之后,王守谦把货栈交给别人打理,他真的按照西山洗石庵对向莎承诺的一样,耕田种地,养儿育女。
后来,马佩璋与白崇禧一共有10个孩子,其中男孩7个,女孩3个。马佩璋把向莎的儿子带得很好,让他完完全全像马佩璋自己生的一样。1949年11月白崇禧也带着一家老小溃退到台湾。
半年后,王守谦和向莎一家人,从台湾又搬到巴西圣保罗,他们在那里开了一个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