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栗花香，岁岁板栗甜
文/ 米粒
前两天妹妹给送来一兜板栗，一个个大个饱实色泽鲜艳，仔细看，上边还有一层细细的小白色绒毛，说明这是新鲜刚刚采摘不久的板栗，闻一闻能闻到清新的板栗香。这紫红色透着清香的板栗，立刻勾起了我的馋虫，我马上动手计划怎么吃它们。要说吃板栗我可是有经验的，因为我的家乡就生产板栗。板栗普遍简单的吃法是煮着吃，炒着吃，当然板栗还可以与其它食材一起搭配，做出许多美味佳肴，比如有名的板栗烧鸡。板栗还可以晒干，磨成面粉做出各式各样的糕点，据说慈禧太后就爱吃板栗面的窝头呢。于我而言，这些吃法都太复杂了，又失去一部分板栗的清香，我最喜欢晒后生吃板栗。不过不要晒太干，刚好晒到五六分程度。晒太干的板栗太硬又太甜，不适合生吃了。晒到五六分刚刚好，板栗没有失掉完全的水分，果仁晒得也正有嚼劲，糖分保留的也适中甜度刚好。剥一颗板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柔软筋道，不干不柴，香甜可口，那才好吃呢。想到此，我就留一半晒半干吃，然后煮一半，都尝尝，尽管煮的板栗有些水分，失去一些甜度，但那面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一半紫红的板栗就晒在阳台上，等着过四五天就可以吃了，一半放在锅里开煮了，过了20分钟左右就可以吃香面的煮栗子了。板栗煮好了，打开锅拿出一些板栗放在盘子里，坐在桌旁开始剥板栗吃，此时的板栗已不是鲜艳的紫红色了，经过水煮后成了紫黑色，有的还裂开了口，露出裹着红膜的栗仁，好像在朝你咧嘴笑。我不管它笑不笑，反正我知道咧开嘴的好剥，于是专门挑咧嘴的先吃。噢，那滋味，真是面面香香甜甜的，在嘴里萦绕，可是吃着吃着，总感觉这滋味里缺少点什么，是甜味不够？还是清香不足？不知道，反正总觉得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不是家乡板栗的味道。
我家乡的板栗那才叫香甜独特呢。
想起家乡的板栗，一片片满山的栗树在脑海里回荡。那粗壮的树干，肥绿的叶片 ，当时是我们小孩的游戏乐园。尤其是春天栗花盛开时，那满山遍野的栗花香，使人神清气爽。栗花虽小但是长成一串串的，摇曳在绿叶中也是很明显的，颜色程乳白色，虽说不上美丽，但清香的气味就足够惹人喜爱了，清香的栗花招来一群群孩子在栗树底下玩耍，还有那赶着花期，整天嗡嗡采蜜的小蜜蜂，使整片的栗树林热闹起来。尤其是我们这群孩子，捡拾掉落的栗花玩，由于栗花程长串型有韧性，所以，我们可以用它编各种小东西，有小花篮，小动物等。我比较笨就会编小狗，编好后还可与其他孩子们比，学着狗叫，看看谁编的大，还可以放在地上看看谁的狗站得稳，然后哈哈笑着，追着跑着，欢笑声回荡在整片栗树林。捡拾栗花的不只有孩子，还有老人。老人们捡拾栗花是用来编火绳的，把火绳晒干，到夏天时在屋里点燃可以熏蚊子，是天然的蚊香，无毒还清香，点一晚上，熄灭后明天还可以再用。所以，小时候在栗花开时，我经常要给奶奶捡栗花编火绳用，也换来奶奶给编的各种小东西玩。栗花给我带来的童年快乐，是现代玩电子游戏的孩子们所体会不到的，那是大自然给予的甜美的纯粹的快乐。
栗花凋谢后，栗树开始结果。栗树的小果实是小圆形的，外面长满了刺 ，像路边的悬铃木的果实。未成熟时是绿色的，外面的小刺也是软软的，摸起来有点毛茸茸的感觉，经过盛夏的疯长，等到了秋天成熟时，外面的刺就变硬了，已程深绿色扎起人来很疼，活脱脱一个小刺猬。等成熟时间长了，外面的刺就会变得更坚硬，颜色变为褐色了。扎起人来就更疼了如钢针一样。所以我家乡常把一个不好惹的厉害人称作“栗子愣”――长满硬刺的栗子球。
这坚硬的刺壳，也给采摘带来了一定难度，所以采摘栗子也是一件大事。记得每次采摘栗子时，都要提前准备一番，要准备一个挂铁钩的长竹竿，和一大块帆布，一个大背篓。最最重要的是要每人一副墨镜，要知道在哪个年代戴墨镜可不是一般人啊，只有影视明星，时尚小青年才戴，是时尚的象征。等准备工作做好后，就选个晴朗的早晨去摘栗子了。为什是早晨呢，因为等太阳出来，如过熟透的栗子就会裂开口，竹竿一敲，栗仁就会蹦到草丛里找不到了。
记得每次采摘栗子时，我们一家都是早早的起床，妈妈给准备用具，爸爸被着背篓，我扛着长长的竹竿，弟弟背着帆布袋，每人都穿的严严实实，再每人戴上一副墨镜，在爸爸带领下我们朝栗树林出发，妈妈留在家里给我们准备丰盛的早餐。现在回想那场景，爸爸在前，我和弟弟依次排在后，背的背，抗的抗，拿的拿，再配上墨镜，不禁想起电影《唐人街探案》三人帅气的迈着步伐出场的镜头，我不禁哑然失笑。那是多么快乐的日子啊，有时真的不想长大，想把时间固定在某一时刻。可时间怎懂人的心情，它依旧静静的流淌着。
穿过林间小道，我们来到我家的栗树林，爸爸找了一棵果实多的大树，利索的爬上去，然后让我递给他竹竿，再让我和弟弟把帆布围着这棵栗树铺开，先是啪啪的打离他比较近的栗子球，栗子球混着栗叶哗哗的掉在帆布上，等打完近的就用竹竿连钩带打的，摘远处的栗子球，我们就在地上指挥爸爸，哪里有，哪里多，此时墨镜可有用了，万一不小心栗子球砸到脸上，眼睛上可是危险的。我们忙活了快到十点时，就背着我们的战利品收工回家。用过妈妈准备好的早餐，我们就开始把栗子球搓开，把里边的栗仁取出来。取栗仁一般是穿着厚底鞋用脚搓，或者把栗子球暴晒等它晒裂开，把栗仁敲出来。爸爸知道我馋，于是不等晒裂了，直接用脚搓，等到晚上我们就有煮栗子吃了。
等栗子都收完，我们会卖掉一部分，那时我们迁安板栗就出口日本，价钱也是不错的。你一定会看到过唐山炒板栗的招牌吧，其实唐山板栗就指的是迁安和迁西的板栗。由于有燕山山脉的滋养，这两个地方的板栗口味香甜，面而不粘非常好。除了卖的，剩下的就储藏起来，等着过年招待客人吃。我们那里储藏板栗比较特别，因地制宜，把板栗深深的藏在沙土下，一冬都保持新鲜呢。
储藏好板栗，采摘板栗的工作才算完成。可对于我们小孩可不算完工了，我们还要去栗树林捡栗仁呢。每当栗子成熟时，有的栗子球成熟后没来得及摘下，所以自己就在太阳的暴晒下咧开嘴，把紫红的栗仁借助秋风的力量吐出来了，其实这才是栗子自然繁殖的基本技能，就像蒲公英为了繁殖后代，种子会像小花伞一样飞。由于，栗子好吃人们大量栽植，提早采摘才使这自然的繁殖技能成了另类的事了，也因此才给我们小孩拾栗仁的机会。拾栗仁时也要穿厚底鞋，万分小心，否则一不留神被带刺栗子壳扎一下，可不是好玩的。大多数掉落的栗仁都在草丛里，我就被栗子壳扎过一回，看到一从草里有几个紫红的大栗仁，我一高兴，伸手就去抓，没注意旁边灰褐的栗壳，结果抓了一手刺，疼得我又跳又叫，那种疼感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这也是栗子保护自己种子的方法吧。可它怎能躲过聪明的人类呢，拔掉刺，我还是把一个个鲜红的栗仁捡到我的小篮子里了。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捡五六斤呢，如果多就晒起来留着卖，记得我有一年秋天捡了五十斤栗仁，妈妈说能卖300多块，够我一年上学买笔纸的钱了。如果捡到的不多，妈妈就给我们炒或者煮着吃了。家乡的板栗煮出来是极好剥的，里面薄薄的红色果膜一点也不粘连果仁，而是紧贴在紫红色果皮的里面，不像有的板栗果膜很难剥净，吃起来发涩。剥去果皮和果膜，就露出金黄色的果仁，如桂圆一样大小，形状是不规则的方圆形。放在嘴里正好一口一个。慢慢咀嚼，那香甜绵软面而爽口的感觉，使你感觉浑身每个毛孔都是甜蜜的。这种甜美的味道只有家乡的板栗才有，只有家乡的山水才能栽培出这特有的板栗林，只有家乡的板栗林里留下我童年无数的欢乐。栗花年年香，板栗岁岁熟，一颗漂泊的心也年年岁岁跟着栗花香，板栗甜飞来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