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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南师范大学 张子玙 15228375103
高三复读,一个操场,林荫道走过二十米,就是教学楼。
教室离一栋居民楼不过三米,坐在里边能清楚看见与与学习不一样的生活百态,听见与安静相反的尘世喧嚣以及在饭点时闻到的那股可以称之为“家的味道”。
我喜欢傍晚时的那栋楼,有锅碗瓢盆的乒乒乓乓,老阿姨的骂骂咧咧以及乐器弹奏的嘈嘈切切。在那个时候,它就像一个整体散发着昏黄光亮的巨人,在沉寂一天后,活了起来。
我站在顶层的阳台,睥睨整个学校。耳边时不时传来班主任怒火中烧的吼声:“你家孩子怎么回事啊?成绩出来不知道反思,居然在学校抽烟。”回头望了望紧闭的办公室,想象着一家之主的父亲在里边正襟危坐的样子,我微微苦笑。
里边安静许久之后,突然“咔嗒”一声,父亲从里边走了出来,接受了班主任的“洗礼”之后,平时不怒自威的父亲,此时此刻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他望了望我,欲言又止。
班主任出了来,“和你爹回去吧!我看你这样子也不想参加明年的高考了。”说得毫不客气。
收拾东西的时候,父亲一直沉默不语,大概是教室里太多意味深长的目光让他只想快点离开。我扫了一眼父亲的双手。
嗯,黝黑得厉害,骨节粗大得厉害。
“为什么?”
“心里难过。”
不知是我声音太小还是呼啸的风声太大,父亲没有再说话。
摩托车经历了大路的飞驰与小道的颠簸后,停在了那幢孤独的房子前。
前前后后,就它一直立在那里,安安静静。
我和父亲各自回到房间,一句话也没有,就仿佛对方不存在一般。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明。听到摩托车开动的机鸣声,我知道,父亲又要去上工了。
一所正在修建的房屋前聚集着各式各样的摩托车。在这个仍然偏远落后的小镇,还没有正规的建筑队。一个领头人,带着那些“会手艺”的泥瓦匠人。没有科学的计算,也不用精准的比例。几个人在本上比划商量,靠着长年的经验,就将房屋建成。
那些泥瓦匠大多骑着摩托车来,披星戴月。有的后边坐着家里那位,夫妻俩都靠着这份工过活。而摩托车是他们生存的铺佐工具,来来回回都得靠它 。
我突然有点想去看看父亲了。
在那几排摩托车里,我一眼认出了它,上上下下旧的可怜,新换的发动机却亮眼得厉害。
“你来干什么?”父亲没想到我会来。
“闲着没事。”回答得漫不经心。
“那你帮我干点活吧。”
我不意父亲会这样说,接过父亲手中的砖头,一连干了几天。父亲的工友“啧啧”称赞我时,他沉默不语。我跟在他后边,交流少得可怜。
新换的发动机并不给力。在离家几公里的地方,抛了锚。我们从车上下来,像推着一头老牛。
“你难过什么?”
怔了怔,抬头刚好与父亲对视,我突然发现这半年,父亲老了许多,脸上的沧桑是看得见的。而你难过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是希望你读下去的。像我这样,很辛苦。”父亲不曾对我提过他的希望,他一直是个木讷寡言的人,“我知道对你,我一直不够,了解、关心都不够。你一直很少让我和你娘操心。我不强求你,只希望你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那一刻,父亲的眼睛亮得厉害,与他的儿子一般,像个少年。那天傍晚的公路散发着烤炙的热气、汗水打湿前额的碎发、耳畔的风又重新呼啸了。
第二天,我走的比父亲早。去后坡看了看母亲后,我背着包上路了。班主任一改平时的严厉,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你爹来的那天都和我说好了,一定要让你回来读。”
我的视线随着班主任的话语开始模糊。
太多了,或许是母亲新逝的悲伤、高考落榜的迷茫、父子疏远的落寞。在那个多愁善感的少年时代,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成为理由。可因为世界小,所有的小事都不小。喝酒吃肉都根治不了,却也能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而有了重新出发的理由。
多么虚妄,而你,
在难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