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刚到办公室,包都还没放下电话就响起,一看是姨妈的来电,心想我不接都知道是什么事情。姨妈会给我打电话通常不会有其他事情,大多都是因为表弟又没钱花了,让我帮忙转点过去。
姨妈一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文化不高,但淳朴善良,一生都在为生活奔波,挣的都是实在的血汗钱,靠着勤劳工作为自己的家撑起一片天。两年前的一个工作机会,让他们离开农村老家,来到我生活的城市,谈不上清闲的工作,但凭着自己的双手稳定生活没问题,还省去了老家繁杂的琐事。至此,我和姨妈家这样那样的交集就开始了。平常网络购票,买个小东西都在情理之中,作为晚辈我自然不会觉得麻烦,相反觉得他们在陌生的城市我更应该多多帮助。但就是因为表弟的事情让我有些恼怒,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家存在的严重问题。
表弟22岁,十个身体健康,头脑聪明的小伙子,但他的聪明劲儿没用到正点上,全用来想着如何从姨妈那儿多弄点钱花。换了又换的工作,没一份做得长久,简单的工作无趣,有难度的又驾驭不了,他总能找到不做的理由。不好好工作就罢了,也不愿意老实待在父母身边,帮衬他们一下,倒觉得他们老了,生活习惯和节奏都不一样,没办法住在一起,所以跑到千里之外的城市追求自由。
追求自由也罢,好歹能自食其力,不让家里操心就好。他倒好,自己养不活自己,恋爱倒是谈得好好的,年轻人眼中的浪漫情节一个没省,过节送个巧克力,生日送束花,吃饭看电影都是日常生活了……这一切是姨妈为他买单,他振振有词是为了谈恋爱,早日给姨妈娶个儿媳妇进门。他与姨妈的通话永远都是要钱,也不问问父母是否安好,身体是否健康。
有时姨妈手里也不宽裕,表弟再打电话时也会恼怒,他便装起可怜来,说又是几天没吃饭,女朋友因此要和他分手,严重时就玩失踪,让姨妈为他担心不已。实在没钱时就问其他的哥哥姐姐借,借了全算在姨妈头上,姨妈没办法,又只好想方设法转钱给他,一来怕影响表弟的声誉,二来自己心里对亲朋好友过意不去。他永远能抓住姨妈的软肋,为他付出。
以前也问我借,刚开始觉得他年级尚小,不懂规划导致一时拮据也无可厚非,便放心给他,后来次数越来越多,虽然每次金额不多,但次数多了难免让人怀疑他的可信度,我便开始拒绝他,最初自己也难堪,心想作为姐姐是否太不近人情,最后发现他已习惯向人索取,我便不再觉得难为情,还会抓住机会说教他一番。但这些都对他没用。
好在他和女朋友的感情还算顺利,年底准备谈婚论嫁,姨妈为他的婚礼愁得焦头烂额,他却不以为意,依然老样子,他觉得娶到了媳妇是他最大的功劳,足以跟家里提任何条件。每当姨妈拿着钱给我,让我给表弟转过去,我心里就会泛起一阵心酸,他们真的老了,两鬓斑白,步履蹒跚,每个月省吃俭用下来的工资却大都给表弟打过去供他吃喝玩乐,永远用不到实处。同样20多岁的年纪,为何他舍得让自己父母操这份心,永远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何以结婚,撑起自己的小家。
个人觉得姨妈家之所以能过成现在的状况,一是因为姨妈一边恨铁不成钢的说表弟不懂事,一边又担心他受苦,总是心软成全他的懒惰;二是表弟已习惯从小想要什么父母都能满足的生活,从来不懂得为他人付出。但他现在即将成家,总觉得和爱人腻在一起就是幸福,相看两不厌就能过完一生,但没有踏实工作换来足以支撑活下去的收入很多婚姻都会名存实亡。爱不是一时奋不顾身就能圆满,没有了经济基础,生活总归是不踏实的。
生活其实脱去华丽的外衣,就是衣食住行,就是稳定收入支撑下的安全感。我们常常向往外面的世界,别人的婚姻,他人的幸福,真到自己当家作主才知柴米油盐贵。我们都是饮食男女,老一辈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带来的安全感不是没有道理的。愿表弟能早日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在经营生活的路上越走越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