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汤,老地方烧烤,出来陪我喝酒。喂...喂...喂,阿汤,赶紧的,哥心情不好。”电话里是阿狗失魂落魄的声音。
瞥了一眼床头的闹钟,都快12点了,我刚洗完澡,躺下床,实在懒得动。但是,阿狗是我的好朋友,他这样子显然心情不好,何况阿狗请客。人是需要讲义气的,只要有朋友请我吃饭,我向来都是是风雨无阻的。
“大坑啊。阿哥刚要睡觉。稍等一下。马上到。”我从床上勉强蹦起,拉开衣柜随便翻出一件应该是干净的T恤套上,趿拉着双拖鞋带着手机就出门了。阿狗说的老地方名字真的叫老地方,也是我们的老地方。我们濒临毕业,经济实力暂时跟不上,这种地方经济实惠很适合我们,而且地点离我们居住的地方都不太远,临河,环境清幽,格调恰好。我们这几个狐朋狗友的好事坏事经常都是在这里庆祝,祭奠的。
最靠近河面的是我们的专属位置,夜色朦胧,阿狗看起来很忧郁。看到我来,阿狗猛嘬了一口快燃尽的烟,然后把烟头递向桌上的烟灰缸。
“你再不来,这包烟就快被我抽完了。”阿狗心情确实很糟,不过他不会喝酒,只能抽烟,烟灰缸里有七八个烟头。接着转过头扯着嗓子喊:“老板,老规矩。然后,来一打青岛。”阿狗又点了些吃的,至于酒,肯定又是他随意,我干杯。
“怎么了?被抛弃了?前几天不是还秀恩爱?"我真心不会安慰人,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他们之间怎么了。
阿狗的女朋友叫林蓝,他们之间的故事从高中就开始了,他们结婚的话我想我可以当证婚人的,因为我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发展史,从苗头开始。他们的相识,不,我们三个人的相识在我们的高二,我们是一个班的,同班了两年,在那段最匆忙的岁月。
先介绍下阿狗,身高174,偏瘦,头发略卷,比较注重着装稍显阳光,有点人模狗样的意思。很多爱情故事的主角都是同桌,他们俩是前后桌,我们的学校比较保守,没有异性同桌的概念。不过,这样的关系和同桌也没太大差别,反正不影响他们的青春。至于林蓝,大约160,苗条的有点过分,长得不算好看,脸上有些痘痘,没胸,没屁股,安静,给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她的笑容,看起来特别阳光,这大概是阿狗喜欢她的原因吧。
阿狗不喜欢学习,在学习上也没多少天赋,所以整天就转过身去和后桌搭话,据阿狗说,他对林蓝是一见倾心,相识一段时间后,更是倾到无法自拔,林蓝的学习比较好,本来对他的打扰是略有反感的,要么让他好好听课,要么置之不理。不过再好的墙角也禁不起长期的刨,要么怎么说日久生情,林蓝渐渐习惯了阿狗的打扰,开始和阿狗的访问进行友好交谈,什么都谈,诸如昨晚看了什么电视剧,学校门口哪家奶茶店更好喝,甚至班上的人物的七七八八。有次自习课,林蓝还让阿狗伸出手说要给他看手相。那天,阿狗兽性大发,请我们吃饭,他说他的手的第一次没有了,他感受到了爱情在向他召唤,他要乘风破浪。有段时间,阿狗打球扭伤了请假一周待课在家,林蓝还有些不习惯,仿佛少了什么。阿狗是个篮球狂,尽管没有身体优势,身体却很灵活,打起球来行云流水,班赛的时候对方同时出动了3个人,才防住了他的进攻,这是闲话了,还有这家伙比较直爽,所以还算比较受女生欢迎的。林蓝的同桌兼闺蜜罗欢就是班上最欢迎他的女生。女生真的很奇怪,关系越好,秉性很可能越接近,就连喜欢的人都是同一款。不过对于男生这方面,罗欢和林蓝性格不同,罗欢比较果断,该出手时就出手,罗欢凭借着地理优势加入他们瞎扯的阵容,努力刷着存在感。
又是日久生情,不过这次是友情,阿狗把她当好朋友,当然阿狗是一点自己的私心的,先提一下阿狗的爱情观,阿狗一直认为追求女生就像打战,所以他打算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伟大战略,他的计划是先摆平闺蜜,然后借助闺蜜的力量搞定女主角.于是,阿狗不惜重金和时间,请罗欢吃喝玩乐,而罗欢还不知道阿狗的金算盘,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着自己,这大概是最幸福的事了,所以罗欢乐此不疲。
事实证明,想摆平别人的人往往会被别人摆平。阿狗和罗欢在一起了。狗血的剧情,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阿狗眼中的友情迅速升温,阿狗生日那天晚上,邀请林蓝和罗欢还有我们这一票在他的爱情故事里当龙套的小伙伴出去k歌,林蓝当晚临时有事没参加。阿狗心情有些郁闷,建议我们来点啤酒助兴。我们只是龙套,哪有说话的权利,只有舍命陪君子。聚会散去,有点晚,阿狗让我们先走,他送罗欢回宿舍。然后,他们第二天就在一起了。阿狗是这么和我说的,当晚他送她回去,两人边走边聊,罗欢开玩笑说敢不敢做男女朋友。喝了点酒,再加上夜黑风高的,荷尔蒙分泌的比较不受控制,何况还是女方主动,于是阿狗沦陷了。林蓝也知道了,当然她的想法、她的心情我就不得而知了,想来应该也是很不开心的。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然后我们就得到了阿狗分手的消息,分手的理由是这样的。罗欢问阿狗最喜欢的人是谁,阿狗就反问她你想听真话假话。女生当然说想听真话。然后阿狗就真的说了真话,接着他们的关系就阵亡了。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正视阿狗的智商,但他说作为一个男人,他也实在没办法欺骗女生,何况是一个深深喜欢他的女生。
这件事后,阿狗深信“宁缺毋滥”,从此他开始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直接对目标发起总攻。令阿狗费解的是林蓝却越来越疏远着他,不管阿狗表现得再怎么一往情深,矢志不移,林蓝都好像躲着他,就像躲着瘟疫一般,上课不再和他瞎哔哔,下课了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走出教室上课了才回来。上完体育课,阿狗顺带给她买的水,又会在放学后回到阿狗的抽屉,然后阿狗第二天看到那瓶水就又开始心碎。那段时间里,阿狗郁郁寡欢,借片子消愁。其实,事情很简单,林蓝和罗欢是闺蜜,阿狗这事干得也太他妈不地道了。听说,罗欢那段时间里也很是悲伤,天天以泪洗面,林蓝和她一个宿舍内心也深受煎熬。刚分手完,阿狗就这么直接追她闺蜜,搁谁身上都不痛快。何况,罗欢好像是真的很喜欢阿狗。一段时间后,她放下面子,申请复合,被拒。败不馁,此后每天早上,罗欢都会早早到教室,给阿狗带早餐,顺道帮把桌子擦一遍,以体贴入微的身影出现再一次出现在阿狗的世界里。阿狗对此显然不能熟视无睹,多次与罗欢沟通,却始终挡不住一颗少女追求爱情的赤诚之心。另一方面,阿狗对林蓝进行狂追猛打,表现得十分热血。这次他从林蓝的发小入手,了解林蓝的各种资料,包括喜好性格、生辰。有天晚自习,阿狗兴匆匆的跑来和我们说,一个星期后是林蓝的生日,他打算在那一天给她个惊喜,要求我们当一下道具组兼职群众演员。
我们能拒绝吗?显然不能,这么热血的事,我们很喜欢参加。然后,阿狗开始谋划具体的方案。林蓝、罗欢还有林蓝的发小是合租在校外的一栋民居里。所以,为避免罗欢触景生情甚至砸场子,由阿宏充当王二小支开。林蓝生日那天晚自习后,由我和木木两个人,先到林蓝的宿舍楼下摆好蜡烛,只要阿狗短信一到,马上点燃。按照阿狗的要求,我们将蜡烛摆成心形,心里再摆上林蓝名字的字母缩写——LL。必须承认,我们是新手,加上那晚晚风习习,硬是用毁了一个打火机才完成任务。我也负了工伤,被燃了一下。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林蓝到达现场时感动得掩着嘴,眼里泛着光。大概,要么十动然拒,要么一举拿下了,我是这样想的。剧情却超出我的想象。林蓝的发小是捂着肚子的,她在笑,笑得人仰马翻。酝酿了许久,她才缓过过来,然后一脸同情地对阿狗说:“林蓝的生日在下个月,你搞错了吧。”
“。。”
这样的情节也太豪放了吧,结果实在在超出我们智商的预判,于是身为配角的我们只管在旁边前俯后仰地狂笑。看着阿狗一脸迷惑,发小好像明白了什么,为阿狗揭秘:“我告诉你的日期是阴历,不是阳历。”
“散——散——散。"主角都像傻狗一样,我们身为他的啦啦队,实在不胜尴尬,招呼着也就收场了。那一天,阿狗实在像个傻狗一样,他的逗比为他赢得称号”傻狗"一个,我比较人道,亲切地称他“阿狗”。
不过,这也不完全是一场闹剧,至少还是有意义的。第二天早上,阿狗就收到了林蓝写给他的大约3张A4作业纸的回复。具体内容我不得而知,阿狗只是和我们提了一下信中有小段篇幅是表扬我们这些配角的,对于我们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内容,我们的付出得到了肯定。至于阿狗和林蓝,他们的关系也似乎开始有了转机。
此外,没有不透风的墙,罗欢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我无法揣测罗欢当时的心情,但是她做了最后一次挣扎。第二天晚上,罗欢约阿狗在小卖部附近的阴暗的一棵树下见面。阿狗本来是不愿意去,后来想想自己实在太过禽兽,也就去了。罗欢的招数大概是这样的:先回忆了两人的美好时光,然后诉说自己一棵少女的赤诚之心全部押在了阿狗身上,最后利用自己好嗓子的优势为阿狗唱了一首情意绵绵的歌曲。阿狗的内心在一点一点崩溃,所幸最后勇敢地抛了一句”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大势已去,伴随着罗欢一声既慷慨又苦涩的“祝你幸福”,阿狗的身影消失在罗欢的视线里,消失在她的青春梦里。那年十八,青春里又怎么会有谁对谁错,喜欢过谁又被谁喜欢,到后来又剩下些什么?
罗欢大概也对林蓝说过“祝你幸福"吧。从此,阿狗和林蓝恢复了往日的吵闹,对于在一起这件事,林蓝只是说高考以后再说。令阿狗感到兴奋的是,他获得了每天晚自习后”顺路“送林蓝回宿舍的待遇。
夜路走多了会遇见鬼是不是真的,也许吧,至少我知道阿狗遇见了他妈,在护送林蓝回宿舍的时候。那时候,离高考大概就一个月了,他妈很是担心阿狗因为早恋而考砸的,一心想把他们刚擦出的爱情火花扑灭。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存在这档子事,阿狗的成绩已经够砸的了。阿狗他爸比较开明,语重心长地对阿狗说:“你和人家姑娘成绩还差着那么段距离,你得好好努力,和她考上一个学校是没什么可能了,但是努力一把,争取和她考上同一个城市。“阿狗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父亲的浓浓爱意,埋头苦读,笔耕不息。
高考成绩出来后,林蓝高考失利考了493,阿狗超常发挥考了471,一个学校的真的是不行,不过一个城市的话还是可以的。阿狗幻想着在同一个城市花前月下的美好生活。他爸又出场了,把他的志愿填到了黑龙江科技大学,说是学校比较好,毕业后可以安排他到他上海亲戚家的企业工作。阿狗抗争着,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何况从小到大阿狗都一直被安排,所以阿狗最终被发配到黑龙江。而林蓝的父母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出省,于是她在福建省内读的大学,又和我一个学校。就这样,他和林蓝开始长达4年的爱情长跑,期间有争吵,有浪漫也说过分手的赌气的话,好好坏坏终于还是在一起的。
“喝一杯?”阿狗往我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你干了,我随意。”
那一晚,阿狗和我说了很多。已经6月了,差不多毕业了,阿狗的父亲坚持当时的计划,给阿狗在上海安排了工作。阿狗的想法是回福建发展,和林蓝好好继续他们的爱情的,他明里暗里和家里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却得不到理解。这次,阿狗回来,就是打算和父母当面好好说的,他希望得到他们的谅解。他说,四年前,他已经懦弱了一次,这一次,他要为自己的人生勇敢一回。
后来的结果如何,我还不知道。
这是阿狗的故事,关于青春的故事。
爱就一个字,为爱勇敢一次。喝下这杯酒,为自己的人生壮胆,也为自己的爱情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