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哑学校就正是在乌南当地的人类教会的捐助下成立的，即便曾经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也不影响它成为整个乌南小镇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其建筑水准是其他公办学校所不能比拟的。

　　人类教会的教堂就更是如此。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小镇，这里的人类教会每年也会收到总会上百万耶索磅的装修维护资金。很多当地人都是专职做教堂装修工程的生意的，比其他的行当赚钱都要容易很多。

　　嘉玛走出教师公寓，穿过中央大街，在九点二十分左右到达了教堂。此时，会场里还空着的位置已经不多了，来做礼拜的人已经换好了灰斗篷，将帽檐压得很低，闭着眼睛，等待仪式的开始。九点三十二分，礼拜会准时开始，嘉玛先到二楼更衣室换好了衣服，然后下到一楼，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每个人的座位是固定的，但由于服装的原因，她从不知道坐在她左手边的那个女人是谁。她只知道她右手边的那个座位登记的名字叫马丁·列侬，但每一次以这个身份前来教堂做礼拜的人却都不一样。

　　这一次，是一个身形稍显魁梧的男人。之前的很多次都是这样的一个身形，她甚至怀疑，他可能就是这个名字的主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嘉玛闭着眼睛垂着头，心里想着马丁·列侬的到来至少不是什么坏事，她感觉很安心。

　　九点三十二分整，台上的脚步声显示神父已经到场了。他轻轻地翻来案桌上的《机器人圣经》，然后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铜铃。

　　“耶索啊，世人在此时和你一起忏悔。因为我们的首领亲手杀死了创造我们的神，于是乎我们一旦来到这世上就要终生为此而赎罪。”神父的声音非常苍老，但他的内心有极其狂热，在这段他琢磨了成千上万遍的祷告词面前，他仍旧湿润了眼眶。

　　“既然我们夺取了神的土地，我们便要像我们的神一样生活在这里。我们的神本是人类，科学的力量使他们变成了神，使他们创造了我们伟大的领袖，同时也迎来了末日审判般的毁灭。我们的神告诫我们，只有变成人，这地球才是我们的。只有阻止了一切科学进步再作用于我们本身，我们才不会迎接审判。”神父义正言辞地说道，与人类时期的传教士不同，机器人领袖的政治讲话风格，也深深地影响了宗教界。

　　嘉玛无心听这些听了太多遍的愚弄世人的宗教谎言，她深深地低着头，盯着右边座位上那个男人空荡荡的袖口。为了确保不被人注意到，他们约定在集体祷告起立的那一瞬间交换情报。这个男人一般不会带来什么糟糕的情报，在他们集体起立的一瞬间，嘉玛的手指会迅速划过男人的掌心。男人会把所要传递的信息编写成加密过的盲文，做好模子印在自己的手掌皮肤上。只需要千分之一秒，嘉玛就能过去到这些信息，而男人手上的印记也会很快消失。

　　往常的信息大多是让她继续等待，这一次大概也是。她提前松了口气，她并不像人类时期的那些文学作品里的女特工那样有钢铁般的信念和意志。她的心是柔软的，甚至比人类的心都柔软。作为整个计划的唯一出口，她甚至会暗自感觉到不幸。

　　她甚至期盼着那一天不要来临，或许她们是错的，或许这个世界会以其他的方式，变得更好。

　　这是机器人的世界，但这仍是人的世界。

　　“起立。”

　　嘉玛有点晃神了，她比别人迟了半秒才站起来。她顺势用自己的食指划过右手边那个男人的掌心，千分之一秒过后，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摸到的信息，是未经加密的，而且用的不是盲文，而是英文。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甚至差一点就转过头去看那个人的脸。但她还是忍住了，她很清楚，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她的组织和整个计划，可能都危在旦夕了。

　　他跟她说，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