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展颜
家门前的荔枝又熟了,红似火,把枝条压得弯弯的,让人望了唾涎三尺。听着音乐的我痴痴的望着那些垂挂的荔枝,缱绻的记忆仿佛让自己置身于童年的时光。
门前的这棵荔枝树是父亲栽种的,我不知道它存在的年岁有多久了,好像记事时它便存在了,且陪伴着自己长大。
小时候,我们都很喜欢到树上玩。因为占有欲比较强,谁都规定了各自的领地——树枝。我们按年龄大小来选择领地,于是,大姐和二姐的领地都是极好的,而自己的感觉连体重都支撑不了。现在回想起来,等级剥削真的是太明显了。好在大姐看出来这样的不明显,特别大气的让我去她的领地玩。
童年的歌谣唱呀唱,唱到了那些遥远的岁月,唱到了那时我们纯真无邪的年少时光,唱到了那些随处可见的欢声笑语。那时候我们的想象天马行空,想象着树上会结吃不完的荔枝,以及各种想吃的水果都会如魔法般出现,坐着叶子便可以飞行十万八千里……欢笑声如银玲般悠扬婉转,穿透童年的每一处时光,深深地烙在我们的心上。
那时的我总在想我的树枝啥时候才可以变得粗壮啊!大姐说过几年吧!于是,自己便天真的以为过几年后荔枝树便可长成参天大树,自己可以在上面肆意的玩耍,有自己的王国领地。但直到现在它还是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只不过是树枝都变得粗壮了不少,却也亭亭如盖矣。可自己却在这样草长莺飞的日子里飞快的成长,告别了稚嫩,告别了父亲的絮絮叨叨,告别了那棵充满欢声笑语的荔枝树。我知道,树枝变粗的成长,是我们过往年岁留下的痕迹;是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的日子;是父亲憨厚朴实笑脸下为我们辛苦栽种的欢乐。
荔枝树开花时,父亲总会让我和姐姐去抓蜜蜂回来,让它们为荔枝授粉,这样就有荔枝吃了。于是我和姐姐便踏着欢乐与期待的步伐走在阡陌交通的田间小道上,田野里留下我们寻觅的身影。父亲很爱也很用心对这棵荔枝树,干旱时会帮它浇水,抽嫩芽时帮它抓虫,会认真修剪它的枝桠,不允许别人破坏它。有次母亲在它的周围烧垃圾,熏到了它的一小部分,父亲都心疼不已,略有责备母亲,且让母亲以后别在它周围烧火了。父亲就是这么的热爱着他的荔枝树,不允许它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可我知道,他更多的是维护我们玩耍的地盘。
荔枝差不多成熟之前,总喜欢下雨,荔枝便会裂开,嘴馋的我们总会去摘来吃。雨后的树枝很滑,我们却依旧不怕死的爬上去,所幸,从没有摔下来过。父亲在结果期间更喜欢去看望它们,看到裂开的荔枝便会摘回来给我们吃。尽管那些荔枝都不够熟,吃起来味道酸酸涩涩的,但我们却爱及了那味道,那是童年的味道啊!因此,那时候特别期盼下雨天,一段等待下雨的时光。
近年来,母亲说想要建个厨房,位置正好是荔枝树附近。父亲说现在的厨房不是挺好的吗。其实我们都知道,父亲舍不得那棵荔枝树。不仅是因为那棵多年的荔枝树是他栽种的,更多是那棵树给我们带来的欢乐与幸福,还有对父亲的陪伴。就像我们陪伴着他一样,舍不得。
“门前老树长新芽
院里枯木又开花
半生存了好多话
藏进了满头白发
…………
时间都去哪儿了
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
听着《时间都去哪儿》,泪水簌簌而下。是啊,春去冬来,老树花开了又落,反反复复不曾间断。我们也在春暖花开的日子里,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我们都亭亭如盖矣,可父亲你却老了。耳鬓花白,不再年轻;背篓微微弯曲,不再挺拔。年月让我们成长,却让父亲你垂垂老去;成长让我们想远离家乡大干一翻事业,却让父亲你在家里日日夜夜等待我们的归来;荔枝树让我们欢乐,却让父亲你无比思念我们。我们亭亭如盖矣,却遗忘了最应该陪伴的人。
望着荔枝树的双眼不再干涩,听着歌曲的耳朵不再孤单,思念的心有了归宿。
父亲手拿一串荔枝正迎面走来,我一把把他抱住,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爸爸,我爱你。”
颈间有湿湿的液体滑落,我知道父亲等这句话等了好长时间。 我剥了一颗荔枝给父亲,自己也吃了一颗。父亲像个孩子般笑了起来,眼角满是皱纹。我的内心一阵酸楚,也更加的明白,不管在哪里,父亲都需要自己的陪伴。陪伴,是最永久的爱。
门前的老树长新芽,院里的枯木开了花,父亲的荔枝树结了果,我还是愿意窝居在父亲你的臂弯里,永远陪伴你。我曾想过踏遍万里,远走你的视线,直到这一刻我才清楚,我更愿意与你一起看庭前的荔枝树花开花落,吃着酸酸涩涩的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