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姐不停地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她丈夫的,大姐显得很气愤,一通歇斯底里地咒骂,真的是咒骂:“你能不能要点脸,天天去喝酒,你以为家里多有钱吗?去一次醉一次,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哔哔哔哔……”
第二通是打给她丈夫的哥们的,大姐差点哭了,声音依然很大,“你们能不能再不找XX了,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喝酒?我本来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但是你们也太过分了!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你就跟他说你们今晚有事不去了,别再带XX玩了!”打这通电话的时候大姐依然很激动,最后两句甚至有些哽咽。
挂掉电话,大姐显得有些尴尬,补了句“你说他们有多不要脸啊?”看向我,是要跟我稍微互动,化解下从上车以来对我的冷落。我没有回应,目光看向远处,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这大概是此时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了吧,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既不能感同身受地上前安慰,也没法以旁观者的身份参与讨论,更何况这并不是一个客观判断题,在琐碎的生活中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大姐说,“你就跟他说你们今晚有事不去了”说明她和丈夫是有爱的,她希望用折中的方式给丈夫一个台阶——想到这我甚至略微有些感动——这个一边处理着生活的杂乱无序,一边努力着赚钱生活的女人此刻显得那么知性动人。
事实上,我不了解这个女人的生活状态,也并不知道接下来她的日子会不会因为她的努力而渐然平复回归正轨,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刻的她还不想把坏了的情感和生活换掉,她还是想要通过努力把它们修好。
大学刚毕业那会,整个校园都笼罩着一层“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的奇怪氛围,梅子杵在我面前哭成了一朵水母,我问他怎么了,她一努力吐出了两朵小水花,吓得我赶紧捂住了嘴。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劝她换个没人的地方哭。
毕业季,分手季,梅子跟处了三年的男朋友谈崩闹分手,分手是梅子提的,也是最先后悔的,事实上,她一说出口就后悔了。我问她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要跟他提分手,她说,因为我原本以为我只要说了分手他就能妥协跟我走。事实上并没有,我不知道当时对方是怎么想的,但这件事却说明了,分手这件事不能乱提。
梅子男友离校的那天晚上,梅子拉着我坐在校门口喝酒,对,就是坐在校门口,是校门口本人。我问她,你为什不跟他说清楚,她就趴在我的耳边唱了一晚上“因为爱情”。
这让我很难过。
年轻的时候,我们不懂什么爱情,我们连考试都搞不定还搞什么感情。于是,在青春定义的时光里,善男信女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拨,一拨以荷尔蒙拉扯冲动,身先士卒,首当其冲,他们可能只为多巴胺三次鼓掌,却也有可能顺势收获爱情;另一拨左顾右盼用科学算法分析,理性筹谋,伺机而动,他们可能与爱情相交,相切,或者相离之后才能恍然大悟。
有人说两厢情悦顺其自然的感情才是终成眷属,而谁又能说在本就不信奉套路的爱情中突如其来、软磨硬泡亦或者迷途而返的感情不忠贞不动人呢?
后来梅子考了“前男友”工作城市的研究生,刚开学就跟他破镜重圆结了婚。从那之后,我除了收到了他们婚礼的红色炸弹,就再没跟梅子联系过,我不能断言那个唱着“因为爱情”穿越千山万水追随爱情而去的女孩现在过得幸不幸福,但至少曾经的她是为爱努力过的。
每当见到有人秀恩爱,晒结婚时,大家通常都会高呼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而我只想说,希望大家简单幸福,因为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