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个颠簸,刚刚迷糊了下的她又睁开了困倦的眼,车厢里黑黑的,她半卧在铺位的边上,一只手撑在铺位上,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身旁7个月大的儿子,肥嘟嘟的小脸蛋柔嫩爽滑,睡得正香。用脚勾了勾睡在铺位另一头的3岁女儿,车里开着空调,有点热,女儿两只小腿已经蹬开了被子,整个人就蜷在那里酣睡着。她两手轻轻托起儿子放在怀里,慢慢挪动着屁股坐起来,用脚拉扯着把被子给女儿盖好,然后,让女儿睡在两腿之间,用两只脚轻轻的夹住她。
这是一辆长途卧铺,她们娘仨要了一个铺位。反正孩子小,司机也没多说什么。这样就可以省下一个铺位的钱。
带着俩孩子出门挺不容易的,一会要吃一会要喝一会要上厕所。她一个人在铺位上窜上窜下的,去厕所的时候牵着大的还要抱着小的。大的倒是听话,不乱动,扑闪着黑葡萄样的大眼睛喜欢看车里的乘客,碰到人家目光就会甜甜的笑笑。坐车时间长了小的烦了想哭的时候她赶紧掏出肥硕的乳房塞到他嘴里,他立刻就满足了。一边快乐的吮吸着妈妈的乳房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小胖脚。
孩子们不闹腾的时候她就坐在铺位上陪他们玩石头剪子布,找鼻子眼睛的游戏......古老的游戏小孩子倒觉着新奇。夸张的表情让7个月大的儿子都咯咯的笑出了声。
别的旅客都夸她家俩个孩子长得好看,听话,她就腼腆的笑笑。晚上他们睡了她也不敢放松,这10多个小时的车程就这样熬过来了。
“等到了,我一定要骂他一顿,累死了,这一路。”
她转脸看了看窗外,一座座山黑黢黢的翩然而过,她的家乡是一片平原,没有山的。孩子爸说他打工的地方好多山,那快到了吧。
她是来看孩子他爸的。
今年自打生了二娃,小日子有点紧巴起来。孩子满月后男人走了就没再回家,说工程量大,工期忙,请不下来假,想了只能看看孩子的照片。
每个外出打工的男人,孩子都是在他们心里长大的,想念让无数个寂静的夜晚都有点心疼。
秋天的田野是农家人一年的希望,她带着两个孩子一样忙碌着。前些日子地里的活忙的差不多了,男人打电话说想孩子,说地里收拾好了的话带孩子来住些日子,咱一家人也热闹下。
她并没有立刻答应,孩子小,出一趟门太不容易,虽然地里的活没了,但家里家外一个人也是忙的团团转。后来他又几次电话她才答应下来。
想孩子是真的,想老婆更是真的,一个壮年的男人在外面一呆就是大半年,不想才怪呢。
把家里活蹦乱跳的鸡鸭都捉了送到婆婆家,把钥匙给了让她时常过来帮着看看,忙了好几天她才出门。一个人有了家就有了牵挂,虽然家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出门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几眼。在家日日好,出门朝朝难,对于这次旅行她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
“XX快到了,要下车的赶紧收拾下准备下车了。”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灯吆喝了一声。车内一阵骚动,要下车的旅客都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动起来了。
她放下熟睡的儿子,亲了一口他嫩嫩的脸蛋,轻轻的下了铺位,就着车内暗暗的灯光开始收拾东西。孩子的零食,杂物都装进随手带的包里,铺位下还有一袋小黄豆,千万不能忘了。那是她来之前娘家妈妈给的,说她喜欢吃豆芽,怕那里没卖的,让她自己学着生点,省钱、安全还是家乡的味道。
她把黄豆、包都放在车门口的台阶旁,又回来喊醒了女儿,给她穿上外套,鞋子,女儿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妈妈,我们马上可以见到爸爸了吗?”
“嗯,等一下下就到了,宝贝。”她点了点头,拍了拍了女儿的小脸,把女儿抱下了铺位。
吩咐女儿站在铺位前不要动,她抱起了熟睡的儿子,这小子倒也激灵,一抱就睁眼了,没哭闹。“儿子,马上可以见到爸爸喽。”小娃儿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能感受到她开心吧,也咧开嘴,笑了。
她抱着儿子拉着女儿,走到车门口等着。司机看她带着俩孩子。问她,“下车有人接啊,这大半夜的。”
“有的。”然后把脸转向窗外。男人电话里说过,在车上不要和大巴司机多搭讪,那些人天天在外面跑,见着女的就想聊骚呢。
“小丫头,叔叔有糖,你叫个爸爸,我给你。” 司机边开车边真的掏出几颗糖,女儿看着那几颗糖想伸手又回头看了看她,她立刻把女儿的脸扭了一下转到了另一边。从包里掏出一袋零食用牙撕开了递给了女儿。“这个年头谁还稀罕几颗糖,真不要脸。”她在心里暗暗的骂道。
车停了。这种长途车一路随上随下,一起下车的没有几个,透过车窗她很容易的就看见男人瘦削的身子站在车外一蹦蹦的找他们。
车门开了,她柔柔的喊了句,“在这呢。”男人立刻屁颠屁颠的跑来了,看见她,伸出一双大手抱起女儿,“你慢着下。终于到了,我这心一直紧着呢!”
在车下,男人把女儿递给她,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儿子,顺势在她胸前摸了一把,笑着说,“看好孩子,东西我去拿啊。”
她站在车旁,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心里不由腾起一丝甜蜜,一路上的劳累顿时消失的没有踪迹了。
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过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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