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写来,算我不厚道了。
梦从来都是神秘的东西,我与它的渊源就更神秘了。事情是这样的,在七年的时光里不曾谋面,但偏偏隔三年就能梦见她。记忆被一丝丝抽出来,然后方便我将这些游离的,萦绕着我的一点点忘记。
第一梦来得突然,来得凄然。像冬日的第一场,它本来就该来,你知道的。可是你也惊奇它的到来,某一天突然醒来,天地茫茫,同时也悸怕化雪时的寒冷——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不知所措。
那是炎炎夏日的一个夜晚,宿舍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前一秒还在耳畔炸响,后一秒我的眼前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视角,所能看见的是回家的小路。她就在这个视角里,在这条小路上蹦跳着,路上本该出现的我,我却看不见。我记得,这是多少年前,一起出去游玩的画面。再细细想来,这个视角就是我当时的视角,这个世界怎么都是灰色的?可是她是开心的,欢快地蹦跳着,突然她折回来,双手捧着我脸(我当时的脸应该很小),嘴唇微微动着,好像在说什么。原来这个世界连声音都没有,真的就像记忆一样,一处没由来的哑剧。她是在问候现在的我吗?她是在告别过去的我吗?
我突然想追根究底,我想看清楚这个世界的全貌,我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于是这个视角被这个灰色的没有声音的世界压迫着,慢慢向后退去,又像是她慢慢理我远去。我的视角越来越广阔,她的眼神也开始漠然,然后又转身在那条路上走着,绷着远去,身形依旧欢快。我被压迫到这个世界边缘,我只能透过这个像眼眸一样的小孔,窥视着这个世界,她在路上向前走去。突然,我不在乎这是个什么世界了,只希望能离她近一点,近一点就好。我拼命想要靠近她,可是这个时候我的脚变的好冷,怎么周围一片黑呀?原来我在宿舍呢,背上感觉湿透了,外面也还下着雨呢。
为什么在对的时间,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对的东西?总是在不对的时间,去要不该要的东西?分开后的第三年,我如是说。当时,倍感孤独,但我也始终觉得她会回来的。
第二梦就来得有预示一点。终于又能联系上她,那一刻恍若隔世,仅仅是她的名字就让记忆的兜袋砰然裂开。我逃避回忆怡然时光,不复存在。我心里希望着她能记得,又失望于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憋了七年的话,反而不想说了,是在怄气,也是我明白说了也没有用了。我同情这些话,连一个正式庄重的出口都没有,就湮灭在她无声的问候里。我想岁月为长,思念不歇,积郁的情绪,得找个像样的洞口钻。若无人正视,若无郑重对待,不如就这样吧,毕竟时过境迁,我没理由再要求别人做什么。我是愤怒的,我是卑微的,我无所谓掩饰。
现在的她很好,而我如此不堪。梦想着破镜重圆,可是又觉得相忘江湖挺好,原来逃避的滋味也不好尝。
每天在不甘,些许期待中辗转腾挪,我是溃败的,一点也不见潇洒。在一个暑热难眠的夜晚,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了她的模样,渐渐地她的脸清晰了。她拉着我的手,去灿烂的街灯下漫步,这一次有声音,也有色彩,她对我说,又见面了,近年来你还好吗。这一次我知道是梦。但是我也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告诉她没有她的时光里,我真的很不好(我都长胖了好多了)。她捧着灯光到我眼前,它绽放着,让我在梦里记起,当年初春微暖,我为她摘下的将开未开的樱花。香味渐起,微张的花瓣,是我还未亲口告诉她的话。周围又变得一片黑了。我睁着眼,怔怔望着这黑色的空气,燥热的空气涌入口鼻,真的很难受。外面都还在下着雨呢。这是第七年,三年一轮回。
在患得患失中,我受够折磨。后来看着她和他在一起,有一种老子送女儿的释然。别问为什么,只是掩饰我的慌乱。感谢世界如此美好,别问为什么。
我很想问,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会对ta,不,是敢对ta,不,是愿意对ta说什么?
别问为什么总是否定这个谓语,因为感触颇深,由己及人,给大家保留一点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