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有个姑娘天生一副杨坤的嗓子。报道第一天,听她说话,以为感冒了,便叮嘱她,要按时吃药。她眨巴眨巴眼睛说,老师,请慢点儿说。我又重复了一遍,她听完小声念叨着我说过的个别自眼,仍是懵懵懂懂的。由于报名人多,我也没再多解释,她也自动走开给后面的人让了位。
过了一会儿,她拉着另外一个学生过来,叽叽咕咕给那个学生说了几句什么。那个学生听完说,老师,你刚才说得那句话她没明白,所以她找我帮她翻译一下。我原以为她还有什么关于学校和学习方面的问题,没想到竟是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所以,又对翻译讲了一遍。“翻译”给她说完,她又对翻译说了什么,我看他俩说话的时候都笑了,于是忍不住问,怎么了。“翻译”说,老师,她没生病,她的嗓子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不疼不痒,也可以唱歌。明白之后,我对她说,那就好,希望以后你能认真学习普通话,我可不会讲其他语言。她听完,害羞的点点头走了。
后来,她有事儿没事都爱去我们办公室。其他同事见她第一面都说,你嗓子怎么哑了,有没有吃药。每次她都要笑嘻嘻地解释一遍,如果听其他老师说了什么字眼,她就从口袋掏出一个小本,认真地记下拼音。然后,请老师给她写上汉字。慢慢儿,办公室的老师,都称她为"哑嗓子"。
“哑嗓子”除了爱学习,还是个十足的热心肠。下课楼上楼下跑得不厌其烦。
“老师,你能不能给A换个座位,她眼睛看不见。”
“老师,B的手机丢了怎么办?”
“老师,我能不能陪 C去买药?”
走出办公室了,还要再扭过头说,“老师,你吃饭了吗,你快去吃饭吧。”
“……”
每次她来,总要给我们办公室带来欢乐,大家都说,她真是个操劳的命。
有次考试结束后,大家都问考试成绩。无奈只好把成绩发到群里。大家看到后,都不吭声了。我说,没关系,这次只有一门课考得不太好,十个人没过,大家加把劲。说完没多久,她打过来电话,说:“老师,多少分及格?”
我反问她:“多少分及格你不知道吗?”
她说:“知道呀……”
我有点不高兴,说:“知道了还问!”
“六十。对吗,老师?”
我被她的“无理取闹”给弄烦了,没好气地说:“上了这么久学,考了这么多次试,你还不知道多少分及格吗?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知道,老师。就是六十。”
“那你还问我?”
“老师,不好意思,你别生气。”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我们班的 M考了六十分,他不及格吗?你刚才说十个人不及格,M考了六十分,他及格了呀。”
听完她的话,我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班那门课不是十个不及格,是九个,对吗?”
“是。是。老师,所以我问你六十算不算及格。因为M考了六十,六十分及格呀,那我们班就九个人不及格,不是十个。可是你说得是十个,所以我就问了。”
“……”
我被她的认真弄得哭笑不得,说:“好的,我算错了。确实是九个,我马上在群里更正,你很认真。”
“不好意思,老师。我知道打扰你了,我告诉 M他及格了。再见,老师。”这下,她终于满意地挂了电话。
我在群里又重新更正了数字,我以为会没人理会。不料,过了一阵陆续有人回复:知道了。收到。
原来,当你较真儿的时候,别人也会较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