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度的高温天气里,接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邀请,我带着女儿去赴宴。
宴席设在乡村一个普通的,却是方圆几里能找到的最好的饭店,拥有城市里可望不可及的宽敞和宁静。
赴宴的除了老人一家,剩余的大都是村子里有点名望的,还有就是在县城和市里工作的村里人。几个年轻的后生,也都是事业风生水起的,他们非常勤快地帮老人张罗着。放眼望去,除了老人的夫人和儿媳,就只有我和孩子两个女的了。
老人一生经历丰富,成就斐然,又格外地心思细腻,善解人意。宴席开始前,已然78岁高龄的他思路清晰地用六个字分三点表达了他此番宴请大家的用意:感谢直接或间接地帮助过自己的人,此次宴请蓄谋已久,就是想和大家一起聚聚。
不禁感念老人的思虑周全。其实在座的大部分是不止一次受过老人恩惠的。老人强调,宴席的所有费用必须自己承担,否则就失却了宴请的意义。
普通的乡村饭店,没有特别高大上的菜品,但每道菜的味道都还比较可口。老人给每张桌子上配了一瓶二十年陈酿的汾酒,打开瓶盖,酒香扑鼻而来。
我对酒没有了解。因为某些原因,我憎恨酒,也厌恶酗酒的人,一闻见酒味,我的胃就隐隐作痛。但今天场合特殊,我没有拒绝别人倒给我的酒。端起酒杯,略微抿了一点,仔细地在舌尖品味,想体会出二十年陈酿的“甘醇”,却无法把舌尖的感受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于是别人再来劝酒的时候,我就一如往常般向别人表示谢意之后再表达歉意,只略微抿一抿,并不能真的“干杯”。
觥筹交错间,有人喝红了脸,也有的人有了微微的醉意,气氛却是融洽的,大家边吃边聊,谈笑风生。
桌上忽然有人说:“✘✘叔醉了。”我扭头去看,✘✘叔正在大声地说着什么。那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叔叔,有才有德,平日里寡言淡语,此刻却梗着脖子粗门大嗓,周围的人有人举着酒杯意图再劝,有人仰头笑着听他说话。
隔壁一位叔叔把正站在✘✘叔边上的村长叫过来批评:“是你把✘✘灌醉的吧?”村长是村里多年的村长,也喝得满脸通红,据说他也已经七十岁了。他乐呵呵地说:“不是我灌的,是……”一口浓浓的家乡方言,如同一个孩童般开心。
整个宴席其乐融融,那几个喝多了的叔叔,比平时更多了一点可爱,用当下流行的词来说,平时颇有几分威严的他们,此刻都是“萌萌哒!”
我也曾醉过两次,两次都是自斟自饮而醉。一次是独自一人深夜溜达到离家颇远又比较偏僻的地方,抬头看见了那家饭店,于是拐了进去,叫了几瓶啤酒,却不胜酒力,喝了两瓶后就颓然趴下。还有一次是在家里,为求速醉,我把啤酒和白酒混在一起猛灌自己。
两次醉酒的记忆深刻,我只记得啤酒让人狼狈腹撑,白酒辣喉呛眼。喝醉后的我浑身无力,掌控不了自己的言行,又吐得胃里翻江倒海。即便是睡了一晚之后,仍然浑身无力,胃里难受,头疼欲裂。如此难受的自我折磨,并不能改变什么。何苦如此自残!从此再不放纵自己。
自古太多人爱酒,李白斗酒诗百篇;怀素无酒不成书。曹操对酒当歌,成就一番霸业;李清照月下浅酌,迷离出千古绝唱!
我也曾爱酒,但那种爱是不曾尝试过时字面上的爱,是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当现实让我目睹了太多酒鬼的丑态,我才明白,我的对酒的“爱”,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我的爱,是经不起风吹浪打的不贞的爱,是禁不住沧海桑田的虚伪的爱。在那些“酒仙”、“酒圣”面前,我只能五体投地,俯首称臣。
唉!白天不懂夜的黑,人各不同,你且每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地热闹,我只身处陋室,衣衫不整地翻书,看窗外云卷云舒,寂寥却不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