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祖弘忍要觅传衣钵的弟子,弟子们各做一首偈,首座弟子神秀作诗曰:“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沾尘埃。”烧火僧慧能作诗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衣钵遂传与慧能。慧能是六祖。
佛法自是分为神秀为代表的“渐修派”和六祖慧能所代表的“顿悟派”。
能顿悟的,都是非常人,比如六祖。普通人,还是走“渐修”的路比较妥当——时时勤拂拭,勿使沾尘埃。
昨天陪母亲洗澡,四姐早早定了酒店房间,但是她还得上班,我去接应母亲和二姐。十点多过去,总台说还没打扫出来,因为服务员请假了,人手忙不过来。我在大厅里坐等。直到卫央都从家里走过来了,还是“没有打扫好”。我们去吃午饭,回来才终于拿到了房卡,已经快三个小时过去了。好在我出门时包里放了一本书,可以随时翻看,不然,白白浪费一个多时辰——刘爽放在家里,自由生长;我在酒店大厅里,百无聊赖。
卫央慢悠悠洗完了澡,母亲还没来;我前一天晚上才洗过澡,因为要给卫央搓背,湿漉漉的,不如也到盆里泡一下,我也耐心地洗完了,母亲还没来;卫央在床上看电视,都看得睡着了一觉,母亲还没来;我躺着,十四楼的落地窗的阳光照在床上,一片炫目,朦朦胧胧也睡了一会儿,母亲还没来……
直等到卫央被西安回来的卫婉叫回去了,我才接到电话,“妈准备走了,马上就到。”四姐告诉我。
我等了半小时,电话过去,妈说“到三仙鹤了”,怎么会走过了路口?酒店不是在前几个路口吗?“佳佳说能找到的,你不用担心。”母亲说。好吧,我锁了房门,到门口去迎接。
总算是母亲开始洗澡了。
三姐和四姐是母亲洗好了以后才到酒店——过年前,诸事忙。四姐问我:“你家收拾好了?”
“是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擦擦抹抹就行了。”
“你没有扫床底下、柜子后面、地毯下?”
“地毯拿出去清扫了,地板也擦了。”
“床子应该挪开,把下面扫一扫,可多灰了。”
我向来不知道大扫除还要挪开床子柜子的,问母亲和二姐,母亲说应该的,二姐说最迟在二月初五前要扫床底下,何以?二月初五是惊蛰前后,各种虫子都苏醒了,应该扫床扫屋子,别让虫子伤到了孩子。
哦,原来这样呀。
我家自一三年搬进来,还真没有挪开过大床呢。今早吃过饭,我就开始把床上的被子褥子一件件搬离,然后,合伙挪开了笨重的大床。还真是!下面的灰尘许多多,一些紫色的灰絮都自动结成片了,也不知它们从哪来!
扫,拖,抹,擦,让风把地板吹干。卧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床头柜、台灯、小书架、椅子、衣架、床边毯,一件件擦干净。包括台灯的引线上的灰土。
刘爽帮忙搬东西,他说:“妈妈,怎么房间说话有回音?”
“空谷传响嘛,卧室的东西都搬出去了,空了,所以有回响。”
不是他说,我还没有注意到呢,孩子的感觉往往敏锐于大人。
等地板干了,才一一复位。
累了个人仰马翻!可是,卧室里真的好清爽啊,还是值得的。
所谓“妇”,就是持扫帚的女子——打扫,是女子的天职;“媳”者,能给夫家开枝散叶,生“息”传代的女子也。大抵人家娶媳妇,多半是为了“息”和“帚”的!
不然,男子过生活,不过“吃饭洗个锅,睡觉刨个窝”,何必把角角落落都弄干净呢?
唉,只有女子,才有兴趣天天擦那没要紧的瓶瓶罐罐;也只有修行人,才会时时观照自己的内心。
“时时勤拂拭,勿使沾尘埃”——房子如是,心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