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四点钟,我在东五环的一个出租屋里,由于晚饭吃得太咸,导致喉咙干渴疼痛,在半夜醒来,嗓子快冒烟的我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猛灌几杯水,干涸的嗓子才稍微湿润舒服了点,所以之后很长时间的我都躺在床上.......
失眠的人分两种,要么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要么什么都想,除了睡觉!不幸的是,这一次我属于后者,而第一个浮出我脑海的词就是我的家乡~
我不是李白,而且这里也没有浪漫的白月光、地上霜,这里只有干巴巴喉咙,以及放空的脑海中闪现的一个平凡的地方!
我的家乡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一个平凡小村落,名字叫田水坑(ke),人口不足一千人,还没有北京一个大的小区人多,就是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直到小学毕业前,我甚至都没有离开过那里,那时候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我的整个世界只有田水坑。
后来,小学毕业,我去了县城里面最好的一所中学,每周骑着自行车,穿行15公里,经过五六个村落,才能到学校!
周入学的第一天,按照规定每一位新生都要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自报家门,我轮到我,我战战巍巍的走上讲台,面对台下的四五十名陌生的面孔,为了为自己加油助气,我故意提高了声音分贝,大声的说:“我叫田XX,来自田水坑。。。”没想到,当我突出我家乡名字的时候,台下早已经哄笑成一片,也有含蓄的女同学,虽然没有失态,却也和邻桌窃窃私语着什么? 当时我的心情用一句文言词来形容,那就是--懵逼了,对当时站在讲台上的我彻底处于懵逼状态,我和我心里怀揣的故乡都尴尬不已......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因为我的家乡名字叫田水坑,也许是因为在那个遍地都是xx庄、xx村的标准村名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用他们的话就是这个村名也太“村”了吧,“田水坑,是不是水特别甜”,“是不是你们村就是在一个大坑里面啊?”等等!
不仅在他们的耳朵里,我们村是一个坑,在我的印象中,那里的确就是一个坑,但不是他们想象的坑。
我们村也是有大坑的,不仅有大坑,连我家房子都是建在坑上面的,我爸妈那一辈兄弟姐妹很多,爷爷分房的时候,只给了我爸妈一小间屋,以及屋子旁边的一个巨坑,之后的很多年里,我爸妈除了农活以及照顾我们姊妹五个吃喝拉撒之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填坑这一件事上面!而且那时候去河边拉土填坑盖房,是一件很时髦的事情,很多户人家都开着拖拉机,干的热火朝天,乐此不疲~
从小学一年级到小学五年级,我的院子里总是漫天飞舞的沙土,以及堆积如山的盖房所用的红砖,五年的时间,我爸妈终于在拉了成上千车的沙土,把巨大的坑填平了,而且在上面盖了两座房子,一座是给我哥娶媳妇用的,另一座是给我的。而且每一座房子都有一个超大的院落,村里或者附近村的人都到我家串门,总是先感叹一下巨大的院落,我爸妈每每听到,像是得到小红花的学生,得意的讲起填坑造房的事迹~得意的脸上,其实的艰辛也只有自己知道,爸妈也由于过度劳累,落下一身的病~有时候回想起来,为什么要填坑呢,何必呢?明明有大把大把的平地可以利用,直到现在我也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是当时,全村的人也不想这么多,看见别人家都拉土填坑,我们也撸起袖管上,甚至有的家里面没有坑的也拉土,要把自己的院子变得更高~因为村里人觉得,房子盖得高、院子弄得大,就是一件倍有面的事情~
虽然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把自家房屋收拾的干净,体面,但是我们村里的街道以及通往其他村的道路,却是一塌糊涂,从我出生时候的土路,一直到我上完大学,二十几年一直没有变化,所以我们村去县城上学的孩子,都是靠天眷顾,如果老天爷哪一天不开心,大雪或者大雨,那我们几乎出不去村那种,或者需要步行几公里走到邻村的马路上,然后才能坐上通往县城去的客车~~
我印象中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去年我结婚前的一天晚上,我哥拉着我去县城借我同学,那天下着雨,我哥一般开车一边对我说,如果晚上雨一直下的话,那明天的婚车怎么进村都是个问题!!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还好,老天爷非常给力,那天的雨在后半夜就停了下来,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万万没想到在我们村就连结婚,都要靠天吃饭~
由于村里比较闭塞,所以很多像我哥哥姐姐年龄大的人,早早就辍学,选择去外面的一些大城市打工,我的哥哥姐姐也不例外,家里五个,除了我上学之外,个个都出去闯荡了,那时的老爸买了一张大大的中国地图贴在我家的客厅,没事就拿着放大镜在那里看啊看,我偶尔也在上面找我家所处的位置,但是地图上最多就是显示县城的位置,我那时候上高中,在文科班,但是地理出奇的差,看地图的时候还需要在心里默念“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才能勉强辨别出方向来,即使是这样,我也总是能够在地图上标出我哥哥 姐姐所在的打工城市的方向,河北保定、首都北京、山西太原等等!
后来我的哥哥姐姐都成家立业,开始生儿育女,所以都结束了在外漂泊,选择回家安稳下来!这时候,我结束了我的学业,开始像他们之前那样,去了大城市,这几年一直在北京飘来去~就在今年,我在北京接到老妈的电话,电话那一头的老妈跟我说,由于地势低洼,政府决定我们村要搬迁,搬到别的地方,之后这里要成为泄洪区,政府会给相应的补偿!!我听到之后,内心却是很平静,感觉及时随便一个地方,应该都不必我们村的状况差了吧~应该
算一桩好事!
但是我在北京的发小东,听到这件事后告诉我,不管政府给多少补偿,他的内心其实是拒绝搬出去的,因为田水坑虽然不好,但是却又我们童年的多少记忆啊,我可不想成为没有童年的人,我转念一想是啊!后山树上还刻着我名字的杨树林、小时候 掏过的鸟窝、埋有玻璃珠的后院以及小时候放过羊的后山~~一切的一切都将被洪流摧毁,无处可寻~想想也真的是有些不舍~
韩寒曾说:“每一个在外漂泊的游子,都不配有乡愁,因为你混的好了,就在外面扎根不再回故乡了”但即使是这样的人,也总归有个地方,是他抽空可以回家看一眼的,那怕是曾经的家现在回头再看,竟然变成了如家快捷酒店,或者是一座不知名的小超市,但是起码还会指着那个地方说:“看,这里曾经就是我的家”!!作为城市的边缘人,及时没有在城市站得住脚,不管如何,如果心里有一个老家,心里总归要踏实些,如果家都搬了,成了泄洪区,我可就真的变成无家可归啦!
也许是我多虑了,家乡也许正在腾飞,家乡虽然变得面目全非,也许家乡只是在面目全非的腾飞!所以面对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北京的我也要跟得上补发啊~也许在不久的未来,我的家乡永远在地图上消息,我介绍自己的时候也会说“叫田XX 来自田水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