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锦瑟也羡慕那些家境好一些的同学,可以在上课前结群买一些零食大家一边进校园一边分享着的欢快。
那些廉价的吃食无非就是驼背奶奶手中粗劣的瓶罐里,沾些尘土的小勺子挖出的各色香精,同学买了,兑水喝。或是一条一条的彩色糖。或是酸梅粉,要那种一下倒在嘴里,直击味蕾的酣畅淋漓。或是在夏季一遍遍催促并张望着的七彩冰棍。
肖锦瑟手插入空空如也的口袋,以一副傲娇的姿态紧跟着大家进学校,来掩饰贫穷带来的孤独与挫败感。
肖锦瑟是家中二女,从小被赤贫的家庭教育着:要尊重长辈,要听话,要勤快,要忍让,不要打架,不要和弟弟争,不能和姐姐抢……仿佛一切好的作为,肖锦瑟要像遵守法律一样去恪守,一切不作为的事儿,她都不能去忤逆。
儿时性格长成期,她就是这样被一步一步要求着的。即使姐姐有新的花裙子,她没有的失落感。即使弟弟把她的胳膊咬出了清晰可见的血淋淋的齿印,依旧被家长教育着要礼让三分的愤愤不平。
父母之间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家境的窘迫,兄弟姐妹间的不分青红皂白的争抢,让她觉得生无可恋。
这些,身边的亲人无视她的感受。更不会去安慰她那颗本就敏感、多疑、自卑的心。
在一次和母亲激烈的争吵后,她绝望到想去找一个摆脱苦难生活的方式,想去摸那根时常冒着火星的插座。被母亲发觉以后,拉到院子里暴打一顿,这一次似乎要用尽母亲的全身力气。嘴里还掺杂着很多的恶语中伤。肖锦瑟从刚开始的眼泪迸发到后来由于伤心引起的浑身发抖,到最后的眼泪干涸。
母亲恶狠狠地抬起臂膀做出仍没有打够的姿态“说,改了吗?”
肖锦瑟眼睛红胀着,踢着脚下铺着的不均匀并且硌脚石子,此刻激起了细微的尘土,以此来回应别人:我没有错,我不会承认,更不会改正。
逃离,是她必须要做的事儿。她给自己立定了很多空想:做医生、做记者、再不济就离家出走,永远都不要回家的决绝。
她想离家出走也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她幻想着无数的可能性:要带上几件轻便的衣服,和可以果腹的吃食,最重要的还是要从父亲干瘪的钱包里拿出几十块钱来促使逃跑计划的实施。
在一天狂风骤雨大作,学校提前安排放假的傍晚。她落汤鸡似的,身体完全被大雨浸湿,噗嗤噗嗤的声响下裹着两只冻的有些发紫的脚。她慌乱地跑回家,家里停电,一片漆黑的魅影。
她想着,这是实施计划的最好契机。她慌乱地在柜子里摸出几件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衣服,一并塞到一个干净的塑料袋里。漆黑的夜晚,她懒得去厨房翻腾。干脆就去抽屉里摸父亲的钱包,那常在抽屉的日记本下压着的钱包,在此刻,分外尴尬地找不到。
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屋门被粗暴地推开。
肖锦瑟的衣服啪一下惊悚地掉到了地上,伴随着犯罪未遂的奇耻大辱。
得,这次逃跑计划失败了。
肖锦瑟只需等待着一场家庭风暴的来临。
“这也许就是自己的宿命”肖锦瑟心里默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