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暖阳
又一个中元节,本地人口中的“七月半”亦或是“鬼节”,也是爷爷离开第六个年头的忌日。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个节日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年少时候的孩子记住节日的一大方式或许就是记住节日特有的吃食。小的时候只要吃一种用香油煎炸的稣黄的叫做“花”的甜点,亦或是被炸得酥脆可口的一种五颜六色的米片儿就知道所谓的“七月半”来了。
吃着甜腻稣香的“花”心里也是极满足的,全然看不懂大人们在做着祭拜,烧着纸钱时伤心欲绝的表情,更读不懂那些被偷偷抹去的眼泪。直到爷爷的离开,直到我也明白那种失去的痛苦与被思念压得喘不过气的揪心,才明白曾经那些我所读不懂的眼泪源自何处,那些漫无边际的伤心又为何如 此之深。一直在想,早知道眼泪背后的真相要用刻骨铭心的失去去换来,我宁愿永远也不要读懂那些眼泪与伤悲。
时间总是停不了抓不住,转眼,爷爷也离开我整整六年了,这六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爷爷,就像他从未离开,依旧在守护着我。思念太绵长,回忆太无边。爷爷出身军队,公安退休,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英姿飒爽。小的时候和爷爷走在一起永远要小跑才能跟得上爷爷的步伐。总喜欢依偎在爷爷身边听他讲那些部队上那些带着传奇色彩的故事,至今清晰记得那种淡淡的老草烟的味道,曾经很讨厌那种略刺鼻的味道,而如今却成了我对爷爷独特的记忆,弥漫着满满的亲切与熟悉感,只是却再也闻不到。
不管年轻时的爷爷在军队中是怎样勇敢无畏的老一辈英雄,也不管后来在公安工作中是怎样的严肃、公正无私让无数罪犯折服,在我面前,在我心中,也只是个会在我哭泣是用粗糙的皱皱的大手为我擦去泪水,在我甜甜叫一声爷爷时微笑看着我,想竭尽全力把最好的给我,宠我,爱我的带着慈祥笑容的老人。而今生,能叫这样的老人一声爷爷,已是我最大的幸运。
也曾不听话不懂事惹过爷爷生气,记得爷爷有段时间很热衷于写关于彝族文化的文章,却因为年纪大眼睛不好做起来很困难,让我给他记录。那时的我是那样的不耐心,为了多玩一会儿一再不耐烦的和爷爷争吵。很久以后的很多个深夜,总是回忆起那些因为曾经不懂事犯下的错,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无尽的后悔咬噬着我的心,这或许就是迟来的惩罚。如果有重来,时间能逆转,我一定会认真耐心的帮爷爷完成他想要完成的心愿,一切只要他开心。可是人生的一大悲剧就是这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而遗憾也永不能重圆。
后来在济南上学的日子里,会固执的南辕北辙不怕麻烦的到学校东门去买烤红薯,没有别的,只是那个满脸皱纹的老爷爷对着我笑会让我想起爷爷,那熟悉的淡淡烟草味,那带着暖暖温度的红薯就像是那年冬天放学回家爷爷在火炕里给我捂着的红薯一样温暖亲切。相顾一笑,就像是从未离开。
后来,再看到坟墓,在我眼里那不再是年幼时简单认为的一个土丘了,那里面或许是活在这世上的人的无限思念与牵挂吧,而我也懂得了那份令人窒息的想念。
之后的每个节日,每次祭拜,每次扫墓,于我而言都有了太多不一样,会虔诚的做好每一次,当纸钱被火焰吞噬,我在心里对爷爷说的话是否也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今生能做您的孙女已是我最大的福气,血缘真是种奇特的东西,我正慢慢长成您的样子,率性勇敢、正直善良,我却也一直忘了说,您就是我人生路上的榜样与骄傲,而我很想您。
时光的列车驶过,人潮拥挤,人们来来去去
请务必珍惜尚在身边的亲人,
因为,时间没能带走他,那是怎样的幸福与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