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生梦话

每个梦都是不想休息的眼睛

刚读大学时比较散漫,沾枕头就睡,一觉无梦到闹钟响。毕业这两年估计是白天都正经惯了,压住的遐思畅想全都要在晚上冒出来,每晚梦个天昏地暗,醒来也觉得睡了个假觉。神经越来越衰弱,只是往好了想也算体验了多种人生。

我的梦,有充满童心宫崎骏画风的,武侠看多了江湖情仇的,穿越古代纯洁言情派的,扭曲时空进入虫洞的……这些梦都情节丰富栩栩如生,反而为数不多和现实生活相关的就人事模糊。本来好久不写东西,提笔想到自己的生活乏善可陈,不如写一下梦,还能贡献个睡前故事。

1. 追星星的人

去年冬天和老盐在一块的时候做过的梦。

梦里面,我一人躺在草原上,离天空很近。天上都是星星,温和礼貌的轻轻跳舞。其实仔细看会发现,每颗星星都是不一样的。形状,光泽,温度,软硬,和闪动的频率,都不一样。

我追着一颗星星,跑了好久好久的路。经过紫色的沙漠和蓝色的丘陵,看见羚羊、角鹿、斑马和豹子。那颗星星,远远的,洒下温柔的光,笼罩在他能覆盖的所有地方。

我能看到那颗星星轻快的跳动,昂头飘远,他的光有时暖有时凉。但任我怎么追呀,他始终在天上,远远的,温柔的。

走得路太远太远,终于有一天,我用光了力气。我精疲力竭的躺在草地上,突然看到所有星星都长成了一个模样,朝我眨着眼。整片天空很亮,可星星是躲起来了吗。我找不到他了,没有一颗星星是专门给我眨眼睛的。我想喊,才发觉我一直不知道那颗星星叫做什么。

躺在地上忍不住掉眼泪,那颗星星却慢慢飘下来给我当枕头。他和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并不软,也不暖。我枕着他睡去,梦中是那只陪我追星星的兔子。


2. 贝壳

在一个黄昏,我潜入五颜六色的海底。贝壳们慢慢的吞吐泥沙,我想看看真正的珍珠,结果被狠狠的夹了手指。

“对不起。但已经有很多像你一样的路人,为了满足好奇,不管是否会伤害到我。”

“你身体里真的在孕育珍珠吗?”

“对我来说,珍珠和砂子没有区别。那不是我的作品,是我经历的一场意外。”

“能出珍珠很厉害,让我看看吧?”

“不了。触碰我的经历,对你到底有何意义呢?何况那是我的身体对痛苦的记忆。”贝壳们边说边跑了。

把娇嫩的心泡在苦涩的泪水里,慢慢的一些回忆磨合成了宝藏。可有时偏会引来其他人的好奇。偶尔小心翼翼的展示,又要在每次被触碰里变得粗粝起来。说起来,人类其实和贝壳一样吧。


3.真心宝石

大约很久前,有一个依山傍湖的小国家。宫崎骏画风的那种。

这个地方的湖里会产一种宝石,是人鱼的眼泪沉在海底的结晶。在水中盈盈闪烁像钻石,一旦被日光照到就化为赤色朱砂泪粉。

宝石获取不易,一般制成口红。不论男女,抹上之后都会好看很多。但宝石有个功效,抹上之后不由自主想说真话,强行说谎会化为蚀身剧毒。

男孩子求婚,必须亲身探入湖底,寻到人鱼窟,求来宝石再检测真心。历代如此。

城里有一年轻银匠,异想天开想造宝石戒指进献公主。他从古书看得人鱼如果流的是失心之泪,泪水流自心深处,便不会受日光照晒影响。银匠痴心技艺,每日潜入人鱼窟,想求证古书记载。然而众人鱼都不知所云。他每次试图偷偷带回的宝石,都会经日光化为朱砂钻。

最胆怯的小人鱼姑娘,每次陪银匠聊天最多,两人渐渐心生爱意。小人鱼化为人形上了岸,和银匠结为夫妻。

故事到这里还没完。

生活里时有争吵,小人鱼每次都会想到,当初银匠一次次潜入湖底是为了取悦他人,心中嫌隙就更大。银匠也日渐失去劝慰耐心,两人话不投机。小人鱼越来越没安全感,时不时悄悄的在早餐的茶里加入朱砂泪粉,要用一遍又一遍的真话安定内心。直到有天早晨,银匠陌生的看着她,问,你是谁。

原来古书里还说了,朱砂泪粉混入口红可检测真心,但直接服食会损人情缘记忆,且记忆无法再次寻回。在小人鱼一次次的求证中,银匠永远失去了对她的记忆。

看着昔日爱人防备的眼神,还是被自己一手促成,小人鱼心痛难忍,千行泪下。没想到这就是失心之泪,粒粒掉地而起,没有变成泪粉。银匠见状明白了七八分,虽然没了记忆,终是不忍心她承受痛苦,便劝慰到自己已经逐渐想起一些片段,对她仍有心动,可以从古书找寻回记忆的办法。

小人鱼刚破涕而笑,银匠已毒入肺腑。

后面的故事?我已记不清了,大约是小人鱼返回湖底,懊悔自己的较真,也懊悔真心检测的效力。在懊悔之泪里,真心宝石渐渐失效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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