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半扇铁窗，方方斜斜地射在地上。

“吴总，上次和你说的那个项目想得怎么样了？好几十个公司老总还在后面排队等着呢！你要是不快点做出个决定来，估计这好事就轮不到你喽！我是看在咱们之前有几个合作的份上，才一直想把这个项目留给你的！”铁窗那边传来了细腻湿润的声音。

“是贾总啊！这个项目我也考虑了很久，想插上一腿，但是最近资金周转不开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降百分之一的价格。”铁窗这边的声音响亮而干燥。

“那好吧！看在咱俩共事多年的交情上，就给你降百分之零点五。够意思了吧！”

“我发现你越是赚了大钱越是小气，你难道忘了上次和刘总的生意吗？要不是我赔本赚吆喝，还能让你和刘总认识？还能让你一下子净赚五个亿？”

“你这话就不地道了。咱俩是公平竞争，我又没对你使什么坏心眼。市场上要货比三家，我的货比你的更廉价，当然就没有你的市场份额了。”

“饮水思源，知恩图报。这是从商的道理，你怎么能不懂？当初我把我的市场份额分给你三分之一，帮助你的公司起步。现在你的公司做大了，野心也更大了，连一点儿机会都不肯给我留了。”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当初你霸占着我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凡是有收益的项目，你都想办法弄到自己公司的手底下，你考虑到我的活路了吗？”

两人不语。

“那老哥我也算是对不起你了，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把我的股份让出，今后你的公司再不受我的控制，怎么样？”

“这样很好，既然你已经退步了，那这笔买卖就按你说的方式来，不，我给你再降一个百分点。”

“我就说嘛！你我之间的情谊，怎么是几个买卖关系就能冲淡的？想当初咱俩一起共事，从一间小商店做起，慢慢才有了现在的辉煌。要懂得，一针一线都来之不易呀！”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咱们在从商之路上奋斗了好几十年的日子，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你我主观上的努力，肯定还有政策的扶持和群众们的响应啊！现在咱们的公司也都做大了，我倒是觉得咱们得回报群众，这叫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咱们的财富从群众当中来，当然到最后也要回归到群众当中去嘛！！”

“我看你的提议不错，你有什么好想法？”

“咱们也不捐钱，捐钱是最没用的。咱们干点儿实用的。现在人口老龄化愈发严重，咱们应该在老年人这里入手。我出资建一个敬老院，你出资建一个医院。我的敬老院对老年人免费开放。”

“我的医院也对老年人免费开放。我再建一个中心公园，就把中心地段给买下来！多贵也买！这样大家用着方便，还能净化空气，改变城市生活质量。另外，咱这是不收费的，满足现代人的需求，也满足大自然的需求。”

“我再建一个世界文化博物馆，也是免费的，主要弘扬中华传统文化，跟他们老外比比。”

“我再建一个幼儿园，世界最大，收费合理，请的老师都是有过当妈妈经验的。校车就按照奥巴马出行的防弹车制造，保安都是武警军官。”

“我再建一个人才培养中心，把那些有个性有特点的人聚在一起，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实现中国的繁荣富强！”

两个人一直说呀说，说呀说！说到夜至，说到天明，说到口干舌燥，说到满嘴起泡，说到说不出来话为止。

“嘿！该换岗了，你去眯一觉吧！犯人家属要来探望了。”

铁门外一个人偷笑着说：“你快过来听听。”

来的那个人兴奋异常，问：“他们俩又说着呢？”

“可不是嘛！比看赵本山的小品都乐，比听郭德纲的相声都哏！”

“据说，这俩家伙从二十年前就被关在了这里，一直聊到了现在。原来看守他们的老头说，他们最早是从开商店开始说，现在估计都该说成世界首富了。他们也真够有一套的，也不知道原来是干什么的，二十年前也没有雾霾呀！他们两年前竟然说到雾霾治理的问题上了，真是吓人。”

“本来说要给他们送入精神病院，无罪释放的，可没有一个精神病院肯收下他们，他们每去一个精神病院就得说疯几个医生，上次那个院长都吐白沫子了。”

“咱俩赶紧换班吧！让他们家属赶紧看两眼来，一会儿别把咱俩也给说疯了。”

家属进来了。

“秘书！拿合同，让吴总签了。”

“秘书！倒杯水，让贾总喝了。”

家属出去了。

半扇阳光褪去，铁窗与黑暗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