❶,京都的夜,很有香格里拉的味道。
今天来京都逛街之时,顺便去千年古寺清水寺溜了个弯。如同去任何一个景点一样,以避开人群,和寻找不寻常的路线为原则——我找到了一条从清水寺通往后山的小径,这是一条通往可以暂时一个人逃离世间,独自享受片刻宁静的地方。但被一座拦腰截断的铁门阻挡。可我一旦决定,没有人可以阻挡我前进的脚步。我溜进了后山,于是体验了午后一个人的丛林漫步。
下山6点,夜幕临近。诸多店铺匆匆开始关门熄灯。几乎没有游客,让我意外的想起了几年前的香格里拉之行。
今晚没有月色,我漫无目的,一人穿行在漆黑的一条条山路小道和古城的石头路上,寻找着时刻会为我而出现的惊喜。走在石板路上的片刻中,有一瞬间,勾起了我在丽江生活的点点滴滴。是啊,你看着石板路,你看着小桥流水,你看着家家古朴的木质二层店铺。总之在这里,内心的情感是会泛滥的,多少可以治疗一下失忆症。
❷,日本的森林生态是我从未见过的。
散步中,我体验到了这座海拔200多米的原生态森林的物种多样性。我观察到了昆虫圈的微死亡和微捕杀的现象。也许并不值得一提:在这里,“杀害”其他物种,可以不用被定义为“谋杀”。这里没有警察与法官,也没有制度与制裁,死亡随时相伴,这是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昆虫们不懂得协作的力量,它们从被生下来就注定看天活命。成虫后脱离群体独自求生。而在这里,每个生物在拿生命而活,稍不留心就会丢掉性命。犯了错,就要以死补偿。因为这里是真正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在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物种时,弱小的物种终将会成为其他物种的嘴中之物。
我打了个冷颤,我能分辨出自己与这些昆虫有相似之处。之所以我还活着,是因为人类社会不是丛林世界,尽管无论在体制上还是生存能力上,我都是如此的脆弱。我为自己的过去感到羞愧。
我,一个温室的花朵,贸然闯入这里,脚步小心翼翼地生怕踩死任何会动的生命。我总是能看到到处挂满的蜘蛛网,被蜘蛛的尖锐牙齿次穿皮囊,且倒挂在蜘蛛网上的拼尽最后的力气想要挣脱的飞虫,在枯叶下面以及绿叶上面的爬虫,指甲盖大小在我脚边跳来跳去的牛蛙,成群的丛林蚊子,各种绿油油结着果子的植物,被白蚁镂空倒下的树木,藓苔,凸起的树根,无尽的绿色,乌鸦的尖叫,以及可以看到种群行动的野生动物。还有脖子和脸被挂着蜘蛛网,疯癫的想甩掉身上蜘蛛的泄气的我。
尽管我喜欢在山林中随意游荡,但这里不是我喜欢呆的地方,丢下面子来讲,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想。这和我过去遇到的山中的生态完全不一样。到处是昆虫,让我一惊一乍,心烦意乱。
❸,2014年除夕夜前一天,我做了个有趣的决定。
我决绝了参加老板李亚鹏为COART艺术机构的团队们组织的越南之行。我很希望一个人去梅里雪山与土著居民过一个春节。
次日,我独自一人背起冬季帐篷和-20度的睡袋以及些许保暖衣服,从丽江出发,一路徒步搭车,在晚上10点左右赶到了中转站:位于迪庆香格里拉的月光古城。
下了车,我打了个哆嗦。整座城市空荡荡的,让人感到不自在。
我在唯一还开着的小吃店,饱饱的美餐了一盘水饺后,便抹黑寻找古城的入口。寂静的街道,只有月光和陪伴着我的刺骨的凌烈寒风。
2014年1月11日,拥有1300多年历史的独克宗月光古城,因为火灾被整体烧毁了2/3。当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我为自己曾赶在火灾前来过这里而感到庆幸;也为这些失去自己的家园的人们,以及再也无法见证这一千年古迹的历史传承而难过。
我带着探照灯,踏入一栋栋被烧毁的废墟中。死黑与寂静,空气中弥漫着叹息的味道。而这里只有我,漫天星辰,以及时不时从我头顶划过的会爆炸的流星。
这张照片曝光1小时40分左右,我静静地处在废墟之中。抽着烟,安静的等待。随后,我忍着了困意,随意在一栋被烧毁的水泥结构地二层建筑上扎起了帐篷,地上是铺满被烧化了的玻璃晶体。
第二天醒来,帐篷内壁满是冰晶,但我不曾觉得寒冷过。睡袋里的我,精神愉悦,因为新的一天开始了,太多未知的可能性在前方等待着我。
那是难忘的一夜。
而照片的位置,属于古城最高的地方,所以并没有被殃及到。这个金黄色的塔,号称世界上最大的转经筒。
我能想象到,被火海包围的转经筒,从金色,被映出炽热的红色。周围哭声、救援声、参杂着房屋倒塌的声音和爆炸声。如此人间炼狱,想必只有屹立不倒的它,才能感受的最真切吧。
而我,自始至终一个人,面对慢慢成长的自我,解释着只有自己才能懂的把戏。
❹,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在这个如同被火焰焚烧过的暗夜里,人生第一次,我对自己的处世之道的产生了质疑:在我的往日观念中,生命的意义是一种私有的意义——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把自己封锁起来,安然逃离外部世界。
没有人从我的个人成就中受益。我的成功目标也只是满足子虚乌有的个人优越供述,我的胜利只对自己有意义。我漠视他人,如同成虫脱离了种群,一个人的战斗,但终有一天,我会置身绝境,自然法则会把我撕得粉碎,尸骨无存。因为看似强悍的语言修饰的背后,是错误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终将带领我走向毁灭。
如同那些死去的虫子,即便是死,也死的是如此的“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