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小丑·朋克少年
——维特根斯坦&大张伟
不是大张伟的粉丝,只是完全理解了他。不是维特根斯坦的追随者,但敬畏其在临终时能讲出“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本文不是写大张伟,也不是写维特根斯坦,他们只是载体和化身。希望所有独特、有所追求的个体在洪流中都有直面自我、诚实选择的勇气。不丧失独立思考能力,不把安全感寄托于人群;作为少数大漠之花,不论以何种姿态和方式,一定要在风暴中坚强活下去。
负
算是看湖南卫视节目长大的一代。小时候觉得《快乐大本营》比《天天向上》好看,后来觉得后者比前者好看,现在二者都不看了。两档节目作为当时流行文化的风向标、社会情绪的窗口,此后的改版和发展令人感慨:岁月离奇、时过境迁,大众的口味越来越看不懂了。
可能是不再年轻,如今任凭一群青春漂亮的男女偶像在舞台上载歌载舞、玩乐嬉戏、疯癫傻笑,我只觉得索然无味。时常刷到某新人大火的消息、听到各种耸人听闻的论调,看着热搜榜上日渐陌生的名字和不合常理的流量与数据;目睹各色社群划分势力、争夺话语权,大喊口号;眼看新世代由开明革新渐趋僵化狭隘之势;身边人各个事不关己无动于衷......所有这些总会使我有种瞬间但强烈的孤独和惶恐:一面极度狂欢,一面极度颓丧。一边娱乐至死,一边唾弃娱乐至死。我,和我所处的环境下的主流文化,到底谁戏弄了谁?
拒绝了一堆充满鲜花掌声的擂台表演后,注意到一个以前完全不能入我眼的三线艺人:大张伟(于2016年欧弟离开后加入天天兄弟)。在各种各样无聊样本的衬托下,大老师脱颖而出。风水轮流转,这个时代,"好看"泛滥,"好笑"才珍贵。“人间精品”这次终于撞到了点子上。
很久之后我有了类似经历,终于理解了他:无处愤怒,无处呐喊,甚至无处彷徨。一如少你的你和我。在最适合摇滚的年月被要求别捣乱、别冒险、别出头。那股子气被强制压了下来,压出内伤。生命的可能性被压没。空间的宽广和纵深被挤成一条钢丝线。一条量产的定制绳子,在祝所有人一路走好。
摇滚黄金期已过,窦唯在云端抽烟,大师已去。大张伟纠结过后选择做一个弄潮儿,反方向拥抱胜利。多么灿烂。我要向他学习。好好活着、大笑。
〇
某期节目,15岁出书、18岁保送清华的青年作家蒋方舟作为嘉宾,自曝大张伟是其童年时期男神,并送了《维特根斯坦传:天才之为责任》一书作为礼物给偶像。她认为大张伟不是谐星,搞笑担当只是人设。真实的张伟是中国首个未成年乐团“花儿乐队”的主唱。14岁玩起朋克,包揽词曲创作,立志做中国“绿日”(GREENDAY乐队)的张伟其实是一个对大环境极其敏感的天才。
按照能量守恒定律,接受命运馈赠势必要付出相应价码,天才在人世经历的痛苦比起凡人只多不少。十多年间发生了太多意外,小小年纪就过招残酷现实使得天才自毁,选择以小丑身份示人,嘻嘻哈哈、丢弃形象将少年锋芒献祭于喧闹与虚无。将自我人格的牺牲毫无保留展示给大众。用低俗可笑反讽低俗可笑。这本书是要勉励大老师不要浪费自身天赋,承担起他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
人们往往看到结果却无视过程,其实过程才是重要。有些人有些事一旦了解就笑不出来。无知的快乐太肤浅、评点太自负、追求太盲目,而大张伟一直是清醒的。他清醒地在演好一个小丑。他的段子里藏着理想的淤青,长着现实的刺。
壹
1983年。北京。一切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上世纪八十年代,正是改革开放、思想解放、各种新鲜事物冒头,大量舶来品涌进的时期。北京,作为古老国度的磁场中心,率先感受到来自大洋彼岸的风和气息。就像突然捅破了天窗,敞亮刺眼。以音乐为例,流行风向急转。西方摇滚巨星在大陆快速走红。高晓松在后来的采访中用“懵了”、“闻所未闻”形容当年景况。这种文化涟漪缓慢地从北京向全国蔓延,波纹一直持续到今天。
此后三至五十年,中国注定发生一场艰难而深刻的转变。必须承认,部分转变本身和这片土地上的传统根本不相容。水土不服的生命没有生长的权利,只有意料之中的误读和畸变。大张伟,一个地道的南城老北京,同时是一个具备自我意识的前卫青年,个人命运和国家机遇交汇。无尽的撕裂与斗争。阴差阳错用大半人生错位诠释了正宗的摇滚和朋克精神。前期正面硬刚,后期逆向和解,整个过程十分魔幻现实主义。
张伟们的童年和青春前期,时代背景是这样的:二十世纪末,诗歌作注脚。社会上反应最灵敏、储备最丰富、灵感最跳跃的人崇尚玩摇滚、写现代诗。那时,“文艺青年”还未被污名化,是神圣而严肃的称呼。一批才华闪耀的年轻人在中西碰撞中长出灵感,乘风踏月携手而来:音乐领域有崔健、窦唯、罗大佑、许巍、朴树、郑钧、李健、张楚、何勇......;文学诗歌领域有顾城、海子、食指、北岛、舒婷、西川......这些少数派硬生生在黄土大地上开辟出一个全新维度,里面广阔美好如同幻境。
前辈们当年也只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而大张伟14岁时就和这些人站在同一舞台演出切磋。从这个角度看,他当然称得上自我意识觉醒较早、认知能力成熟较早、具备创作才华的天才少年。他一定是同龄人中最苍老的存在。
为证明此文非水军洗白,在此放上几首花儿乐队的早期作品。词曲皆出自大张伟。感兴趣的指路B站AV3681218。
《花》。14岁作。1998年发行:你有美丽的脸/可根已经枯萎//我想要的泉水/在心中粉碎
《稻草上的火鸡》。15岁作。1999年发行:有一只火鸡扇动着翅膀/就站在隔壁的稻草上//它的眼神里有些迷惘/因为他可能随时会受伤//我很羡慕它/因为它没有思想/也不用争抢//它很害怕我/因为我喜怒无常/可能随时会开枪//讨厌的东西在疯狂地生长/得到的东西都没有营养//我们就站在那稻草的中央/并不在乎彼此的模样//稻草上的火鸡/那么的美丽/不用出人投地/也不用欺骗自己//稻草上的火鸡/那么的神气/从来不用生气/也不用委屈//再看看你自己
《静止》。15岁作。1999年发行:寂寞围绕着电视/垂死坚持/在两点半消失//多希望有人来陪我/度过末日//空虚敲打着意志/仿佛这时间已静止//我怀疑人们的生活/有所掩饰
《没辙》15岁作。1999年发行:虚伪很讨厌/可我无法拒绝//应付已厌倦/还得继续表演//拥挤的人群在眼前/挡住我的视线//混乱的欲望在回旋/我怎么能理解//流逝的时间/梦已被生命欺骗//挥舞着双拳/却打了自己脸//无聊的语言在耳边/懒得去分辨//总是麻木的直觉/何时才能改变//没有办法的感觉/又回荡在心间//我就站在现实对面/等待着那一天
《Punk Boy》。15岁作。1999年发行:血管中炸开的一代
《管不着》。16岁作。2001年发行:不用管我/我知道干什么//不用管我/我已经长大了//不用问这问那然后小声告诉我 现在到处多么多么的污浊
少年人是诚实、柔软的。虽看到绝望,却相信希望。能写能说就表示相信。花儿的歌词并不辛辣,更不逼仄,只有纯粹和真实。
所以在评价《嘻唰唰》、《穷开心》、《倍儿爽》等歌抄袭媚俗;在骂《百变大咖秀》、《我们都爱笑》、《跟着贝尔去冒险》上的大张伟低俗恶心、幼稚巨婴前,请了解一下他的过去。一个初中就创作出以上优秀作品的天才为何发生如此转变,才是值得社会和大众反思的。他说不要悲伤,要带着悲伤一起玩。没人花钱看你哭。我觉得这是用最惨烈的笑去揭示最绝望的荒诞。近似行为艺术。能感觉到他始终没有放弃。不能说这是妥协。这是战斗。同时是和解。
㒃
幸福时光总是短暂得如同从未有过。只几年间歌颂泥沙滚滚的勇士们就像“那些花儿”歌中所吟唱,逝的逝、老的老、散的散;海子和顾城没带好头,圣洁的布道者头也不回接连在尘世中隐去。当时的北大中文系可以说碾压今天的计算机、金融会计等热门专业,是万千学子梦寐以求之地,年轻人普遍要独立要革新要自由;而曾经的殿堂专业在今天被人避之不及,甚至回踩一脚,年轻人普遍要美要瘦要一夜暴富要休息。多么神奇的景象,想要的东西比刷不完的信息流还多;变天的速度比换头像还快。
老年人看不明白潮流可以不赶潮流,大张伟不老,他必须在潮流中找饭吃。摇滚乐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一夜之间没人唱歌写诗了,所有人都忙着下海。全球资本随着改革开放涌入中国。虽然从没见过那么多钱,但都知道钱是好的魔法。原先摇滚的拥趸开始向主唱和吉他手扔瓶子(然而第一个瓶子被大张伟扔了回去,第二个也没砸到)。舞台下面达成了共识,宁在金钱面前受委屈,绝不搞摇滚发泄委屈。摇滚精神害人害己,无病呻吟、嗷嗷乱叫尤其烦人。头发像在颜料桶里浸过的杀马特朋克一族,更是社会毒瘤。人群散了。声音没了。
大张伟曾经忿忿地说:“自己在台上使劲蹦,台下观众毫无反应,像在看神经病。这里做不了摇滚。“也是,狂放的词曲令人反胃,酒足饭饱之余,大家更爱听些甜腻腻的歌,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最好不过。花儿乐队坚持过、反抗过,没用。越挣扎越危险。很小就被证明了天赋、呆过央视合唱团、拿过国际少儿美声大奖、冰雪聪明的这个人纵然不甘心,也撑不下去了。
眼看就要饿死,如果讨好别人能生存下去就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不要和市场与商业逻辑过不去。
自此,天才被小丑杀死,完成蜕变。一个伤痕累累、势单力薄的理想主义者走到今天,为了销量与生存,在各方力量逼迫限制下,转头大改曲风,无下限迎合市场审美,甚至研究各大排行榜排名前几的苦情芭乐发明大数据作曲法,公然承认抄袭,并靠着这种坦诚赢得了众多隐形在人群中、把音乐当下酒菜的人的欣赏喝彩。
如此悲壮、令人唏嘘。靠卖笑杂耍挣钱反哺创作,只有真正的艺术家干得出来。这很朋克。
叁
印象最深的是2014年央视春晚《倍儿爽》。本以为是一首烘托气氛的歌,一次性唱完就结束。没想到元宵晚会接着唱,紧接着屠榜国内各大音乐榜单,此后该曲调更是长期回荡在城市乡村的小区、广场和KTV,和《小苹果》平分江湖。大街小巷谁不会哼一句“这个feel倍儿爽”。
那时的我对大张伟不了解,所以颇有意见,认为他带歪了社会文化风气,坏了华语乐坛整锅汤。有次压抑气愤时不经意嘟囔出“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时,自己都觉震惊(但默念本句确实对改善情绪有奇效)。但要注意的是,这种幽默带有欺骗性。你以为它是胡说,其实它是箴言。人在愤怒时会有快乐和不快乐的交叉点,那交叉点就是幽默。这是大张伟和其他嘴碎无趣之人在本质上的不同。
不知道创作者大老师本人是何种心情。他应该很得意吧。继《嘻唰唰》之后,又一次精准命中流行趋势,使他能再次肯定自我判断。自从花儿乐队解散,大张伟决定拥抱世俗后,他就不用灵感创作了。天才早已具备互联网思维。他用理性逻辑进行大数据分析,像人工智能在幕后操纵预言着一切。他有自己的程序和算法确保不出错。歌词大眼望去更是堪称一张被擀平的词云。随便举几个歌名《阳光彩虹小白马》、《我怎么这么好看》、《我是一颗跳跳糖》、《人间精品起来嗨》、《傻了吧》、《没有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哪一首没有爆款潜质?每首都是天生的BGM,具备大众传播需要的一切特质:好玩、简单、奇葩、洗脑,这就是接地气,接地气就是主流。
我欣赏大张伟是把他当作艺术家、哲学家、德云社编外人员、幽默大师来欣赏,能够欣赏他的前期作品,但对他的中后期音乐作品始终保留意见。中文歌手中,更愿意听运气比他好点的华晨宇和邓紫棋的音乐。为写这篇文章,特意听了上一段落列出的作品,发现大老师朋克少年的叛逆和批判习性完全没改。
《我怎么这么好看》明显模仿吴亦凡的风格和唱腔,配上歌名更是一绝,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傻了吧》间奏部分明显“借鉴”Billie Eilish(碧梨)的大热单曲《Bad Guy》,与此同时歌词放肆写着“我让你笑我喷我/损我怼我”、“现在我拼了命的/发了奋的/气壮山河”、“我像只蜻蜓飞着/雨砸落/展翅不折”,对不明所以的被黑正面反击;《没有人能在我的BGM里打败我》明显“借鉴”《小苹果》,歌里带着满满已放弃治疗的前·正经音乐人面对谜一般的国内音乐现状破罐子破摔的傲娇与讽刺;2017年北京卫视跨年夜的《人间精品起来嗨》更是将大张伟的“自杀式快乐哲学”发挥到极致。
将二十多首热门歌曲原封不动拼凑进一首歌,直接消解了抄袭问题。朋克张伟在狂乱的新年夜将艺术解构得片甲不留,音乐成了碳酸饮料配着所有人的年末癫狂下肚。有那么一瞬间,在舞台上可劲儿窜跳的大张伟像极了《小丑》大结局中站在哥谭市中心的小丑本人,台下的观众一定有不理解他、讨厌他的,但每个人的自私本性使得讨厌和不解在现场全都消失。看似是一群人的狂欢,实则是每个独立个体的发泄。观众的欢呼雀跃其实和大张伟没关系,甚至和自身无关。台上即使换成王伟李伟也没有区别。演出结束,每一个疯癫的自我会被2016年12月31日永久封存,再难忆起。集体的失控。
究竟是精神领袖还是孤独小丑,没有答案。没关系,艺术家不服务大众,艺术家只满足自己。大张伟是个矛盾的艺术家,他给自己的回答是“战死在舞台上总比饿死在家里强。”
肆
中国的艺术家或知识分子绕不过的一关就是大爱和小我。服务人民还是孤芳自赏是非常困难的选择。怎么选几乎只能凭个人性格。怎么过只能看命。作为一个善良的北京孩子,面临选择,大张伟同样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他有时偏向玩自己的:“如果所有人都理解你,你得普通成什么样”、“他人笑我不一样,我笑他们都一样”、“您自己都没打算从容燃烧,就别管别人是不是苟延残喘了”、“可爱都是因为残缺,我要顺着天赋做事,逆着性格做人”、“不在乎成功的人最勇敢。全世界谁都怕别人看不起你,你不在乎别人看不起你”、“过于在乎别人的感受是习惯性虚伪的祸根。当然,虚伪的人承认自己虚伪也是一种真实。真实最大的弊端就是不招人待见。但这么多年我为了招别人待见,已经做了太多不招我自己待见的事了。所以,再也不能这样活”。
但被人扔矿泉水瓶,被用厌烦不解的目光审视过,自己喜爱的东西不能被大众和时代接受......这些伤痛已经发生无法改变。说是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朋克毫无影响也不现实。少年的心里总会在鼓足勇气时被记忆深处的芒刺戳破,从而陷入空虚与自我怀疑。如果切断自我和世界的互动,自娱自乐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没人能让你放弃梦想,你自己试试就放弃了”、“人生就是六个字儿,怎么着都不行”、“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悲伤而变得风情万种”、“我只是试图接近真实,没人能概括成长”、“我寂寞得像大风天里的塑料袋儿似的”。
以上的不自信造成了动摇和精神倒戈:“高处不胜寒,低处纳百川”、“我从不否认自己的低俗,所以说我很深刻”、“不要一厢情愿以为拿起武器就是勇敢,放下武器就是堕落”、“我常存着人格上的缺陷,总是错误表达着一堆没人需要的真诚”、“人能活到现在靠的是什么,是扎堆儿”、“如果你把人生看得太严肃,你就无法活着走出去”、“苦大而不愁深,做梦永远认真”。
但他始终有自己的底线:“世界再脏,我也不能脏了这个世界”。
自我斗争是漫长痛苦的,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像受刑。最终结果就是悲喜剧通通落幕,若不黑化为恶魔,就是剩下白茫茫一片善良。大张伟是第二种,接近成佛的状态:“谁敢动我,我就感动他”。他应该是决定接受世界,燃烧自己,传递快乐了。年纪越大越需要温暖。
天才沦为小丑,小丑又修炼成佛。太朋克了。
也太艰难了。太沉重。不可承受的生命之轻。
为了成就一个引路人,就加速了他的苍老进程,增大了他的人生困难模式。
所谓:天才之为责任。
㒇
《维特根斯坦传:天才之为责任》第三章,罗素的爱徒。
维特根斯坦说到贝多芬:“......一个朋友描述他如何来到贝多芬门前,听到贝多芬对着自己的新赋格曲‘诅咒、咆哮和歌唱’。整整一个小时后,贝多芬终于开了门,看上去像跟魔鬼干了一架。他已经36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因为他一发狂,厨子和女佣人都躲开了。这就是应当去做的那种人。”
年轻人若有所追求,就承担起追求本身的重量。这个追求不仅是你的热爱,更成为了你的责任。因为这个事只有你想做,所以只有你会去做,就是只有你能做,所以事成的可能性全靠你了。可能这种思维模式能在不自信、自我怀疑的边缘给予人力量。有些事不是能成才去做,而是做了才会成。
至于放弃是不是另一种成功,也不用较真。不要有太大压力。因为在路德维希的哲学中,世界就是一个语言构成的游戏。逻辑本身都具有两面性,恐怕只有快乐才是真实了。
大张伟是万千人的映像。希望每个张伟都不被“成功”缚住手脚,活得快乐。能在生命尽头满足地说出:“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这也是对社会的贡献。
陸
在蒋方舟以大张伟为原型创作的未完成小说里,大老师“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刚结束加班,他就被儿子拽上了阳台看流星雨。看到无数坠落的光芒,他想到自己在天堂的日子。天堂其实挺无聊的,管得也严,不能吵架,不能熬夜,不能饮酒。也不能有明火,怕烧着了天使的翅膀。他有一次,太想看看火是什么样了,就悄悄点燃了一根火柴,被巡视的天使发现了。他一紧张,火柴掉落。世上有了第一颗流星。”
傶
人生远看是喜剧,近看是悲剧。既然意识到自己身在游戏中了,不妨好好玩一玩。
借用大老师的歌结尾:“装什么装起来嗨;哭什么哭起来嗨;烦什么烦起来嗨;睡什么睡起来嗨”!
好吧,如果鲁迅认识大张伟,估计就有办法叫醒装睡的人了。严格来说,是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