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

    王卓川走进私塾，抬头看了一眼私塾第一排空空的座位，心想：“孟大哥今天怎么又没来？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今天我的去他家看看。”

    孟关是私塾里最大的学生，他待人真诚处事温厚，读书也十分刻苦。陈夫子十分器重他，说他有君子之德，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此时周威、周力、周勇三兄弟得意的说着什么，他三人周围站着许多同窗。王卓川皱了皱眉，从中挤了过去坐到座位上铺纸研墨。王卓川和周家兄弟三人虽是同岁却不大对付，所以王卓川并不想加入其中，听听他们三兄弟的乐事。周家三兄弟在私塾里极爱作弄人，王卓川每次被作弄后都忍不住和他们动手，不过都打不过他们三，一直都是孟关护着王卓川将他们拉扯开来并告诉陈夫子。因此周威、周力、周勇三兄弟将孟关和王卓川记恨上了，变本加厉的作弄他二人。被作弄了，孟关总是不气不恼，安安静静地读书。

    周威见了王卓川得意洋洋的说：“王八蛋，孟关他死了。看以后谁还护着你。”

    王卓川闻言脑内一片空白，手一抖打翻了砚台，墨汁浸湿了桌上的四书五经，沿着桌面缓缓的流向地面，墨汁还未落地，王卓川的眼泪先流下来。他哽咽着说：“孟大哥怎么了？”

    周威指着王卓川大笑道：“哈哈哈！你看他哭了！你们看王八蛋哭了。”

    众人也陪着周威哄笑。

    “孟关门狗死了。”周勇畅快道，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他是被我们三个的爹给打死的。”

    “你们骗人，杀人要偿命的。”

    “嘿嘿！偿命就偿命呗。我爹说了他一条贱命和文曲星抵了，赚大发了。”周力道。

    “哪是一命换一命啊！今天孟关门狗他爹娘也上吊自杀了，一换三赚了。”周威道。

    “为什么？孟大哥得罪你们了吗？你们还是邻居呢，陈夫子还说过远亲不如近邻。”

    “邻居又怎么样？要怪就要怪他爹，我们家不就是占了他们家半亩地吗？他爹还要告官，可是告官没用。哈哈哈！”周勇笑道。

    “告官没用，还威胁我们家说等孟关门狗考上举人要我们家好看。要是孟关门狗真考上举人，那我们家岂不是完了。于是我爹和我大爹、二爹一合计决定先下手为强。”

    “你们三个的爹都要偿命的。”王卓川恨道。

    “我们早想到了，我二爹说反正他一只腿也是瘸的，活着也是拖累，所以他一个人把罪全认了。赚了！真是赚了！”

    “而且县太爷还真信了，孟关门狗他爹娘气不过上吊了。哈哈哈！小力你爹一条命换了三条，真的值了。”周威拍着周力肩膀道。

    “你们这群混蛋，我和你们拼了。”王卓川拿起砚台砸向周威，挥舞着拳头打了过来。

    “来啊！真把我们惹怒了，我们也学我们爹，一命换一命。”

二、许愿

    水边，两岸是青草地，草地上点缀着小黄花，天上是缺了一半的月亮映在水里，水月里还有水草随着水声摇动。岸边王卓川盯着萤火虫出神，眼泪流过脸上的伤痕，王卓川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三个败类没了。我是个大侠会武功就好了，我一定为孟大哥报仇……我会武功就好了……”

    萤火虫渐渐飞上天空，王卓川目光随之抬上天空，只见一道光芒划破夜空。“流星！”王卓川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我要学武功做大侠，为孟大哥报仇。”再睁眼流星已经不见，萤火虫也走了。

    “小川！”王卓川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是爹。

    “小川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找了你好久。”王成走进一看王卓川脸上的伤痕问道：“怎么了？你在私塾打架了，被夫子惩罚不敢回家？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在私塾守规矩，认真读书，你怎么不听话呢。没伤着吧？快回家，叫你娘给你包扎一下，你娘给你留了饭。”

    王卓川泣道：“爹！孟大哥走了。周家人为什么会这样？”

    王成长叹一口气道：“哎！这不是你该想的事，你好好读书就行了。”

    “对了！我找你的时候，遇到了老乞丐，他说他要离开这了，要我把这本书给你。”王成从怀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王卓川。“你小时候最喜欢跟在老乞丐身后看他捉鳖钓鱼。后来我送去读书，我就不准你去找他了。如今他要离开，送你本书是想你好好读书吧。你可不能辜负他送你的书啊！我也不识字你快告诉我他送了你什么书？”

    王卓川接过书一看，书上写着《黄河剑法》，王卓川笑道：“爹，就是一本普通的书，没什么稀奇的。”

三、道理

    孟关出事以后，陈夫子多次为孟关伸冤，县太爷都是置之不理。最后一次陈夫子急了，指着他大骂，还威胁说齐知府是陈夫子的同窗，他一定要到齐知府面前告上县太爷一状。县太爷大怒，命人将陈夫子左腿打断，说是看陈夫子怎么去找齐知府。见陈夫子得罪了县太爷，周家人也不怕陈夫子了，将陈夫子握笔的右手打断，之后陈夫子关闭了私塾遣散了学童。

    王成确是十分敬重陈夫子，每月都会叫王卓川送些蔬菜鸡蛋给陈夫子，只求陈夫子能教教王卓川。

    每日上午王卓川都会到陈夫子家中读书，陈夫子也只是教他怎么断句。总是让王卓川在一旁背一篇篇先贤文章，他自己也反复的背先贤典籍，背到深处或哭或笑或折笔撕书。王卓川曾要求过陈夫子给自己注解，陈夫子却说：“读书不过是识字而已，这道理还要自己悟啊。有人背这么多的圣贤文章，中了举人还是昏官一个。由古到今，书籍越来越多，读书人越来越多，可这世道、这人心怎么就没长进呢？”

    从陈夫子家出来，王卓川跑到水边。何青青已经等候多时了，她递给王卓川一把木剑道：“来吧！让我看看你剑法练的怎么样了。”

    王卓川接过木剑摆出起手式，何青青举剑刺来。王卓川横剑外撩，拨开这直直的一剑，立即回刺，由守转攻。黄河剑法以涛涛江水为意，连绵不断一剑强过一剑，数十招下来，何青青只能竭力阻挡。王卓川一剑重过一剑，何青青渐渐招架不住，被王卓川挑飞手中木剑，一屁股摔在地上。王卓川忙收剑，慌慌张张扶起何青青。

    何青青笑道：“川川你好厉害啊！才习武两年就可以将我的木剑挑飞了，还收的住这么重的剑式。这黄河剑法你已经练的收发自如了吧。”

    “哈哈！还行吧。”王卓川挠着头说。

    “我看你已经可以行走江湖了。今晚你在这里等我，我回我家武馆给你偷夜行衣和铁剑，你去为你的孟大哥报仇，然后你带着我写的信去长江帮找我叔叔。他是长江帮堂主，以后你就跟着他行侠仗义。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已经是江湖上有名的王大侠了……”

四、报仇

    何青青拿小刀轻轻拨开了周威家的门栓，指了指王卓川，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王卓川穿着夜行衣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他紧握长剑手心里全是汗。

    何青青蹲在门边，四处张望为王卓川放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风吹麦子的声音。月光照在何青青脸上，可以看到她额头上一粒粒珍珠大小的汗珠和她紧握着却又颤抖的拳头，可见她也不轻松。何青青低声自语道：“怎么还不出来啊！都这么久了。”

    又等了许久，王卓川才走出来，他拉着何青青道：“我们快走。”

    跑到水边，何青青递给王卓川一个钱袋道：“这里面是我写的信，还有我准备的十两银子。你快走吧，等到明天被发现就走不了了。”

    “青青，我没杀他们，我不敢！我在他床边想了好久，就是下不了手。我想我杀了人，我爹娘怎么办？他们一直希望我娶个媳妇，中个举人，让他们抱到孙子呢。如果我杀了人，可以行走江湖浪迹天涯，为不平事拔剑。但是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不能给他们尽孝了。我还是努力读书吧，等我中了举人甚至考上进士之后，我可以做一个好官，一样可以为孟大哥报仇。我如果做了大官，可以为更大的地方更多的人伸冤，主持正义……”王卓川话没说完就被何青青打断了，她说：“快看流星，快许愿。”二人双手合十许愿。

    王卓川睁开双眼问：“青青，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连亲手给孟大哥报仇都不敢。”

    “不会啊，你这样想也很好。如果我们这里县太爷是个好官的话，周家也不敢那么做了。快说说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我能中举人考上进士做一个好官。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女侠，以后行走江湖遇到坏人坏官一剑杀之。以后你要注意了，你如果不是一个好官，我一定杀了你。”

    “我一定做个好官……”

    天空渐渐明亮，二人聊了很多。看着灰暗的天空，王卓川叫道：“糟了，我要快点回家。我爹娘看到信就麻烦了。”王卓川往家里跑。

    “怎么了？”何青青追上问道。

    “我来之前在家里写了封信，告诉我爹娘我要为孟大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