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酷夏,月夜。
栈桥上游人如织,仍未落下白日里的喧嚣,凉爽的海风,夹杂着一丝湿润的咸腥味,扑鼻而来。白色的水银灯,照在波浪翻滚的海面上,斑斑点点的泛起片片磷光。它们的样子,一会像鲸鱼的白腹,忽明忽暗的翻滚着身子;一会像情人眼眸中喷涌而出的清泪,白花花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海,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每天都在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听,一股巨浪正在用激情四射的身体,撞击着那块挡住去路的礁石,咆哮声中,已粉身碎骨。但为了摆脱世俗的目光,它从不吝啬自己昙花一现的生命。
林枫坐在栈桥边的水泥墩上,观海听涛,惆怅独饮。当昂起脖,灌下了最后一听啤酒时,他的脸颊早已被酒精浸泡成了绯红色,迷离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茫然与彷徨。他失恋了,在痛恨一个人,一个掠走他灵魂的女人。
02
“有人跳海了,有人跳海了!”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有人跳海?行动比我还快?林枫站起身,晃悠着脑袋,苦笑着裂了咧嘴。
栈桥上的游人开始骚动起来,大家蜂拥而至的奔向跳海地点。“谁会游泳?快来救人呐!”围观的人不少,可就是没有一个敢跳进这浪花翻滚着的大海。
“快让开点,让我来。”大家听说有人要下海救人,自动的给他闪开一条胡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醉醺醺的林枫,只见他衣服也没来得及脱,翻过护栏,纵身跳了下去。
冰凉的海水,瞬间让林枫变得清醒起来。他一边划着水,一边四处寻找着那个落水的女孩。一排海浪压来,海面上的两个人顿时消失在浪花里。
林枫是本地人,从小到大都是洗着海澡长大的,水性甚佳。当浪花落下的那一瞬间,林枫隐隐约约看到了女孩挣扎着的身影,他换了口气,一个猛子潜了过去。
夜幕下的大海空旷可怕,栈桥上的游人越聚越多,他们紧张的屏主呼吸,提心吊胆看着海面上似沉似浮的影子。
“快看,小伙子抓住她了,抓住她了。”“哎,加油!加油!……”大家兴奋的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林枫一只手搂住女孩的后腰,一只手拼命地划着水,快速向栈桥边靠拢。
“大家快躲开,我们是海岸救援队的。”两个身穿橘黄色衣服的人扒开人群,不由分说来到护栏前,把手里的绳子牢牢栓好后,其中一个年轻人,娴熟的一头扎进了海里。
此刻,林枫已把昏迷的女孩拖到了栈桥墙底下,正愁着怎么把她弄上去,见有人下来帮忙,心中乐开了花。
女孩最终被成功救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林枫,光着脚板站在水泥地上,一阵海风吹来,瑟瑟发抖地打着寒颤。但他似乎并没有顾及到这些,而是俯下身子,趴在女孩身边,一会使劲积压着她的胸腔,一会连续不断的做着人工呼吸。
片刻,脸色苍白的女孩,嘴里稀里哗啦吐出好多咸涩的海水,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女孩得救了,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冲他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03
林枫在救援队员的提醒下,抱起目光呆滞的女孩,步履蹒跚走进了岸边救援队的值班室。
值班室并不大,大约十五六平方米。一张办公桌上堆放着好多杂物,三把木制椅子,零乱的摆放在桌子旁边,靠里的墙边设有一铺供队员休息的上下床,床底下堆满了粉红色的求生圈。
“快进来!把她放在床铺上吧。”年长的队员一脸怜惜对着林枫说。林枫没有吱声,径直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年长的队员姓张,是夜班岗的班长。这时,他从上铺取过一床毛巾被,态度和蔼地说:“小伙子,快给你媳妇盖上,夜里风凉别感冒了。”话音未落,只听到林枫和女孩几乎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说说吧,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吵架跳海?家住哪里?”张班长坐在办公桌前,拿出救援记录本,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弄错了,我叫林枫,和她不认识,听到呼救后,才赶过来救人的。”林枫早已脱下上衣,背过身子,一边扭着衣服里的海水,一边回答。
“哦,是这样呀?没想到你还挺勇敢?”张班长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那你是咋回事?说说吧?”他扭过头,疑惑地望着躲在毛巾被里哆里哆嗦的女孩。
“我,我叫朵朵,来青岛打工半年了,昨天男朋友提出分手,我想不开,就……”女孩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嗯,朵朵姑娘,人活着可不能太轻率呀!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丢掉性命,实在不划算。天下优秀男人多的是,比如眼前这位林枫,大晚上的,冒着生命危险前去救你,你自己说说,他该有多好,比你前男友强一千倍,是不是?”张班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做起了朵朵的思想工作来。
朵朵闪烁着泪花点了点头,同时也向林枫投来感激的目光。
张班长见女孩已有悔改之意,心里挺高兴,每年经过他手救援的轻生人,不下十几余起。他乐呵呵站起身,倒了两杯热水,一杯递给了朵朵,一杯递给了林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