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好比一颗大树,在盛夏时你只能看见它郁郁葱葱的样子,直到秋季来临,热闹散尽,俯拾回忆时,才能理清其中的脉络,找到那个关于你的故事。
2002年-初中
不记得是何时开始注意到A的,或许是因为我的花痴体质,或许是因为身边的女生总是在热闹的讨论他,或许从一开始踏入这个教室,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发呆的男孩。
那时的A干净,温暖,老是笑笑的,对每个人都那么温和美好,对我亦是如此。可是,对A的方式,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欺负。开心的时候对他絮絮叨叨,不开心的时候直接打他出气,逼着他给我带早餐,逼着他陪我玩。
那时我是班级的宣传委员,好像是每月一次的频率,我要出班级后面的黑班报。那时候,我就会以各种理由硬拖着A留下来,还有我最好的朋友云和A的好朋友B.C也会一块留下。我画着板报,朋友们已经在后面打起了扫把战,热闹的气氛充满了放学后的教室。A写得一手好字,有时就拉着他帮我抄稿子,我偷偷偏过头看他好看的侧脸,又在他快要注意的时候赶紧收回来。出完板报,打闹的朋友已经从教室追到了走廊,跑累了,闹累了,我们就坐在走廊上呆呆的望着天空…
记得大概是初二的冬天,那是个初雪的日子,淡淡的雪花从天而降,带给这个南方小城难得一遇的美丽。中午的时候我在学校门口推着自行车的A,就跑过去和他并肩,说"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我们一块走吧。" 那一天我们好像聊了很多,走了很远。A突然停下脚步,说:“嘿,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我还沉浸在聊天的喜悦中,说到:“就前面。”但是,前面是我家啊……”我恍然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A家的院子里。
"那你就回家吧,不用管我",
"真的?"
"对啊,对啊,我就想一个人晃晃"
"好吧,那我就先回家吃饭了"
A转身上楼后,我一个人望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心中却满满的温暖,用手指在雪地画各种形状,好像不知不觉画了个爱心,然后慌忙擦掉。
那应该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每天都期待来到学校,想把昨晚从广播里听到的故事第一时间跟好朋友分享,想和好朋友一人一个耳塞在大树下听歌,想见到A。我走过刻着斑驳字迹的走廊,没有想过,总有一天,如此鲜活快乐的日子,也会变成走廊上几句模糊不清的字迹。
2005年-高中
一直成绩不错的我,高中考进了学校的重点班,也就是传说中一只脚踏入了重点大学的那种班。而A和其他的朋友,只是在普通的班级。重点班级里的人好像永远都在学习,之前生活中的所有热闹消失不见。进入这样一个环境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学霸,也不怎么喜欢学习。更可怕是,重点班从高一就需要晚自习,而普通的班级,早早的就放学回家了。我常常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溜出教室,坐在空空荡荡的操场,一个人发呆,听着周杰伦的歌,望着星星发呆。
也许就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孤单,我才真正察觉到了A于我生活的意义,才发现,那样的依赖,大概就是喜欢吧。现在的A过的怎么样呢?听说他进了学生会做了干事,风风火火的做了不少活动,听说某个班的校花喜欢他。好像他的生活还是那么热闹,总能从身边的女生的谈资里,听到关于他的故事。我和A偶尔还能在走廊相遇,他依然笑笑的,每一次和他聊天,都像在拥抱旧时光,那么温暖,却好像越来越远。
记得或许是高一的冬天圣诞节,学生会举办了一场晚会。A是晚会的主持人,我跟A发短信说:“我要去看你主持。”A说:“当然好,到时候你来了就打我电话,我带你进去”。那时每个班级都会发一些晚会的票,本来我是拿到了票,但是我愉快的把票送给了其他的朋友,因为A说过他会带我进去。那天晚上,本来家里是约好一起聚餐的,爸爸不让我出门,一直乖乖的我第一次跟家里唱反调,自个跑出了出去。
那可是A的第一次主持啊,我想象着A在聚光灯下,西装革履,应该超级帅气。
来到晚会楼下,我给A打电话,没有人接听,再打还是没人接……就这样,晚会已经开始了,我却没有办法入场,只能在室外一边搓着手,一边一遍遍打着A的电话,但始终没人接……
我就一直等在门外,等到进行了一大半,连守门的同学都进去狂欢的时候,我才能偷偷溜进会场。一抬头,舞台上正好是A,穿着西装,如我想象般帅气,但是却牵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女生在跳舞,听说那个女生就是某班的班花,旁边的女生议论纷纷。台上的A闪闪发光。真像一个王子,可是我,永远不会是他的公主……
因为这件事,我很久不愿意跟A说话,A对这件事的解释是,因为换上了舞台的服装,手机在自己的衣服里,所以一直没有听到。我知道如果真正在意我的话,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我又没有办法不原谅他,因为他是A……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我依然很喜欢A,喜欢给他发短信,如果收到回信就可以开心一整天,喜欢站在走廊,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我更毫不掩饰的向他表达我喜欢他的心情……
比如说,在一个有流行雨的夜晚,我发短信给给A说:"今晚有流星雨,不要睡觉,陪我等流星雨吧”,A说:“好啊”然后我们就一直等啊等啊,可是一直到凌晨流行雨都没有来。我撑不住了,就发短信跟A说:"不行,太困了,我得先去睡觉了,你帮我等着吧,看到了帮我许愿"
A说:"那好吧,你有什么愿望"
我说:"就许愿让A以后能嫁给我吧"
A:“拜托,我是男生,不能嫁给别人,只能娶别人”
我:"那不行,我就要娶你,你帮忙跟流星说"
A发来一个无语的表情,我却红着脸进入了梦乡。
A就是这样。在我找各种机会跟他表白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回避着,大概不想伤害我,而我,却倚仗着他的温柔,在不断的失败中越挫越勇。
一转眼到了高三,那是云的17岁生日,我和云商量着借着这个机会,把初中的好友再聚一次。于是就邀请了A和众多好友,去KTV唱歌。我拉着几个朋友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当然还有A。我输掉的时候,选择了真心话,问问题的朋友正中下怀的说到:“在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我说:“有,我喜欢A”,朋友马上起哄起来。A转过脸说:"这游戏我不玩了。"或许是借着点酒壮胆,我竟然追了过去,坐到A的身边,特别认真的问:"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A说:"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我说:“你是不是想说,我喜欢你什么,你就改啊”
A说:"如果以后我变成校门口卖包子的了,你还会说喜欢我吗?"
我说:"当然喜欢"。
当年好像从来不会考虑那么多,喜欢就是喜欢,和其他的一切无关。
但是A还是拒绝了我,我记得我好像很生气,把KTV的爆米花一颗颗丢在A的身上,我还记得那晚我没有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云的家里,哭着问云:“为什么A不喜欢我,我真的很喜欢他呢”。云拍着我的背安慰到:“等我明天带个麻布袋,去学校把他打昏拖回来好了。”然后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再后来,就高考了。那一年,我没有考好,成了重点班里极少数没有考上重点大学的人之一。我既害怕又不知所措,在日记本上写到:"一直我都觉得前面有一道光,我要去到那里,可现在那道光熄灭了,我迷失了方向,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高考后初中班里聚会,几个学霸围着班主任讨论他们对未来的美好幻想,我在角落默默倾听,眼泪却在打转。突然A出现在我身边,说:"室内太闷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我跟A来到室外,这是一个农家乐,屋子外面是一个池塘,还有远处起伏的山峦。A说:“我的理想啊,就是以后有个这样清净的天地,没事钓钓鱼,和朋友聊聊天。多好啊!”我环顾四周,也确实感受到了天地间的美好,特别是这天地间,有他。
2009 年 复读
因为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高考成绩,我选择了复读,那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我第一次离开了家,去到省会的一个复读学校去复读。临走的时候云跑到我的楼下,送给了我一条漂亮的手链,那是我的十八岁唯一份生日礼物。
坐在复读教室晚自习,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人和我说话。更不会有人知道我十八岁生日,我看着云送给我的手链发呆。同桌的壮汉停下笔说:"看什么啊,男朋友送的?"就这样一句话,我一直强忍的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因为复读学校不让带手机,一下自习,我就攥着电话卡,往学校的电话亭跑去,打给A。我说:"A,我好可怜,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十八岁生日会是这样的,我好失望,很害怕。"那天的A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安慰我,反而更凶的跟我说:“为什么你老是觉得自己惨,至少你还有书读,你有没有想过其他人,比如说我,我连大学都考不上,我连自己可以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被A突如其来的责备弄的不知所措,不知道那天他发生了什么?是因为没有考上大学跟家里吵架了?再想想,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说喜欢A,但是貌似打着喜欢A的幌子,一直向他倾倒自己的情绪,而A在想什么,好像我从来没有试图去了解,也许自己真的是个自私的人吧。
从那以后,我好久没有联系上过A,听说他去当兵了,好不容易问别人要到了他当兵的地址,写信过去。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后来,从某个朋友那里看到了他当兵时候的照片,稚气的脸已经变得成熟,皮肤也变的黑黑的,但是还是那熟悉的笑容,让人觉得那么想念。
再后来,我考上了理想大学,遇到了喜欢的并且喜欢我的人,终于不再孤单。
以后的故事
几年后,听说A当兵回来了,分配到家乡的铁路上工作。我还是很想见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见见他。我们约在他上班的地方,那是个远离市区的货运站点,我们沿着铁轨,聊着旧时的趣事。我说:"你看,我那时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A 说:"喜欢啊,一直当妹妹来着。”"切,这么多年了还是那么虚伪,不喜欢就直接说不喜欢呗,那么多托词",A只是笑笑,像当年一样。突然,我觉得不说出不喜欢也挺好的,就这样,回忆满满的。
"算了,饶过你拉,反正我现在也有男朋友了,你呢,听说也有女朋友啦?”
"对啊,有女朋友了”
我那些年那么努力追都没有追到的A,居然有女朋友了,好想见一见到底是怎样的何方神圣收服了A,我很好奇,却没有任何的妒忌,而是满满的祝福,希望A能够真正的幸福快乐。
我想起了那些年的A,总是笑笑的,对全世界都是那么温暖美好。可是,我在进教室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他,一个人的时候,是那么的安静,脸上露出的都是忧郁……
这就是我和A的故事,青春的大树上耀眼的一片树叶,被长大后的我,做成书签,小心翼翼的夹在回忆的缝隙里。与其说是一个单恋故事,不如说是我喜欢你时的内心活动,一个人的喜怒,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