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虞姬假霸王的戲曲人生

真虞姬愛上假霸王,戲如人生,人生如戲,他沒有愛錯人,衹是選錯了戲。

這部由湯臣香港電影公司出品的《霸王別姬》時長164分鐘25秒,從1924年的北平北洋政府年代到文化大革命,跨越了整整四十多年的時間。

这是一部中国电影之中雅俗共赏的典范作品,也是两岸三地电影人合作拍片最成功的代表作,曾获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改编自香港女作家李碧华原著小说。

故事講述的是:小豆子自少被卖到京戏班学唱青衣,对自己的身份是男是女产生了混淆之感。當戲班里其他熊孩子欺負他時,師兄小石頭仗義相助,所以小石頭跟他感情甚佳。小石頭唱花脸,小豆子唱青衣。長大後,兩人分別取藝名程蝶衣、段小樓并因合演《霸王别姬》而成为名角,在京城红极一时。不料小楼娶妓女菊仙为妻在先,在文革时期兄弟俩又互相出卖之后,使蝶衣对毕生的艺术追求感到失落,终于在再次跟小楼排演首本戏时自刎于台上。

《霸王别姬》一片感情强烈,情节曲折,充满生生死死的戏剧冲突,同时蕴含深刻的文化内涵,被认为“通俗中见斑斓,曲高而和者众”。

《霸王別姬》以中國的國粹——京劇為立腳點,向世人展示了國粹的精華及藝術性。站在這個制高點,可謂“曲高”。正如国际影评联盟评委认为的那樣:“《霸王别姬》一片深刻挖掘中国文化历史及人性、影像华丽、剧情细腻”。影片用中国文化积淀最深厚的京剧艺术及其艺人的生活,有着人性的思考和人生存状态的表述,更通过几十年的时事风云,透射出一股中国传统文化的哲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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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藝人的人生经历也犹如“戏梦人生”。

小豆子始终以静默、思索的状态出现。小豆子体会了唱戏和做人的道理“从一而终”。他宁死不唱“我本是女娇娥”,完整的透露他生性倔强。

可是小石头用烟斗捅他的嘴的时候,这种信念的最后防线也垮塌。终于唱出“我本是女娇娥”的小豆子,已经完全进入了另外一种人格,小豆子已带着同样的执著地走向另一端。

于他不疯魔不成活,缺乏对一切现实的考虑,心中只盼着和段小楼永远扮下去,演下去。从小时冬夜第一次与师兄同床共枕到第一次与师兄合唱《霸王别姬》,小豆子就知道,自己要当一辈子的虞姬,跟在霸王的身边。于是他在单飞独演《贵妃醉酒》时,倒在台上的是玉环的身子,脸上却是虞姬的绝望。十一年后,终于等到重逢,段小楼不是他想象的那种人,也不是他期盼的那种人。几十年的痴迷,在这一刻被顿悟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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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命運就是這樣愛捉弄人。你想著和師兄一生一世的演下去,甚至於苛求到差一天、差一時、差一秒都不是一生一世;可是師兄卻有著他自己的人生觀價值觀,他也許是明了蝶衣的苦心的,衹是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衹能佯裝不知。或許師兄段小樓是高明的,他能夠分清戲裡戲外;或許師弟程蝶衣是可悲的,他混淆了戲裡戲外;生活從來都是這樣的,太過重情義的人,總是捨不得撒手,就像倆人,同時扯起一根皮套,先撒手的人會比較輕鬆,而後放手的人註定要受到傷害…

從開頭空曠的劇場裡,兩個扮好妝容的一對搭檔,一起走向舞臺。20多年沒在一塊唱了吧,21年,是22年;十多年沒見面了吧,是11年…程蝶衣不斷糾正著段小樓的話。从這个小細節當中,程蝶衣的細膩与段小樓的粗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為男兒身,心思卻不同。

从娘不見了蹤影,雪花飄飄;到“想要人前顯貴,您必定人後受罪!”關師傅的訓誡;从雪地上拿著木板,頭頂一盆師傅在不斷續水的盆子;從小豆子与小癞子——那个总想逃出戏院,终于有一次成功逃跑,在吃到心仪的冰糖葫芦、看完名角演出后回到戏院,却害怕挨师傅打而自杀,這一連串的事件,小豆子在人群中,無聲流淚,他大聲發問:她是怎麼成角兒的?這得挨多少打呀?

第一次落淚是打小豆子。倔強的小豆子一聲不吭,完全不理會旁邊小石頭的的勸告,不討饒,不說打得好。衹是倔強的咬著牙關,忍受著來自師傅的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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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楚歌,人縱有萬般能耐,也敵不過天命啊!四條腿的長條凳子上,小癩子上吊了,一匹馬,一個女人。烏騅馬,虞姬斟酒,舞劍唱戲,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做人的道理,自個成全自個。面對荷塘,雙手叉腰,赤裸上身,這就是成功的每日必修課。

影片中各大明星的參與,也為影片增色不少。鞏俐飾演的妓女菊仙,英達經理變小弟后的卑微,袁四爺葛優,那張人間極品的陰森臉,和寬額頭上架的一副氣人的金絲邊眼鏡,京劇國粹的京弦鼓點,臺下觀眾瘋狂的狀態,都使影片熱鬧非凡。

給我印象深刻的是,程蝶衣第一次真的和師哥段小樓生氣。從一而終,是他的人生哲學。他要和師兄唱一輩子戯。師兄的一句,這不也唱了小半輩子嘛,瞬間將他惹惱。不行!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一笑萬古春,一愁萬古愁。傳單,灑遍舞臺,貴妃依然醉…牡丹亭遊園,眉宇間透著一股子優雅的媚…

程蝶衣的真!

當袁四爺暗地活動,要蝶衣隻要說,日本人打了他,他是被迫給他們唱戲的,就可救他出來。可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蝶衣,萬念俱灰,他坦然道:他們沒有打我!青木要是活著,京劇就會傳到日本國去了!程蝶衣始終是率真的,他不會為了活命而說假話。

第二次落淚我看到了我不敢相信的一幕!霸王揭發虞姬!1966年8月8日,北京文革前夕,我們還在程蝶衣撿來的小四身上看到人性的複杂,不瘋魔不成活!那真是一個瘋狂的年代,人性,也隨之隕落敗壞。正如日本作家东野圭吾所说: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此話正映襯此場景,感覺悲涼之至…

道一句風華絕代,記憶裡全是你!賞心樂事!處女座的哥哥精心細膩地演繹了老衲造反有理,革命無罪的年代,是非不分…段小樓,揭發程蝶衣!霸王反目虞姬,多麼諷刺的橋段;多么折磨人的場景!難怪程蝶衣撕心裂肺的呼喊:楚霸王都跪下求饒了,京劇,能不完嗎?這是他發自心底的最絕望的呐喊…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幾多風雨…當陳凱歌做客《今夜講述》面對郭德綱,追憶請張國榮拍戲的過程時,他說請張國榮拍戲,人家是輩分比較高,紅透香港的巨星,比四大天王輩分還高。他回憶當時見面的場景:見面的時候,他很普通的樣子,穿一件顏色很淺的樸素的西服,身子有點單薄,頭髮很帥,握手時,手有點涼。陳導說,我沒帶劇本,劇本還在修改中。張國榮說那你給我說說吧。隨後,張國榮說,對不起,我抽煙。陳凱歌說沒事,我也抽。

這一說收不住了,說了兩個半小時。這兩個半小時,張國榮沒有打擾他,衹是一邊抽煙,一邊靜靜地聽。談成之後,張國榮按約定的時間來到北京,卻沒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先到了香山,他説他要拜一拜了梅先生,由此看出,張國榮是個有心人,也充分展現了他的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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謙謙君子,樸素真誠。這是陳凱歌對國榮的評價。這也是為什麼後來陳凱歌感慨,他為什麼能成事的原因之一。

兩個半小時的時間,他在講劇本,他在抽著煙,默默聽。他沒有打斷我,衹是抽煙。但是一個小細節終究沒有逃過陳凱歌的眼睛:我看見他手抖的厲害。雖然面無表情,但陳導知道劇情打動了他。果然,張國榮說了句,我就是程蝶衣。陳導還透露,有1/10的臺詞是張國榮自己做的。簡直到了渾然天成、天衣無縫的境界。

也許哥哥就是到人間來展示他的藝術才華的。當一切達到頂峰,便會悄然落幕!他是人間極品,沒有之一!他是俠骨柔腸,他是大愛無疆。

眾聲喧嘩之後是無盡的落寞。說這部影片充滿了基情,或是用同性戀這個詞來形容,我都覺得不妥。我記得臺灣著名主持人蔡康永,在馬東主持的的“奇葩說”中說過一句很有哲理的話,同性戀並沒有錯,衹是我們喜歡的那個人,恰巧跟我們是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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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為什麼要自殺?一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活著的困難嗎?這是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我不能理解自殺者的所作所為。我認為他們是懦夫,不敢承擔責任的懦夫;他們是自私者,不為家人朋友考慮的自私者;but,通過年齡的增長和所見事物的增加,我開始質疑自己這種激進的想法。

死很容易,活著卻很艱難。尤其對那種心中有至高無上信仰的人來說,信仰的破滅,理想的坍塌,心靈的無所依,活著對他們來說無異於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意義。

楚國的屈原如是,晚清學者王國維如是,文革中的傅雷如是,當代的張國榮亦是。他們都是那個時代的俏楚,有著憂國憂民的情思,有著博學多識的才能,有著洞察世事的明眸,屈原死因新解从司马迁著史至今,屈原因政治忧愤而投汨罗江自沉的动人故事被人们广为流传。而其中唯一的证据,就是诗人那首被放逐以后所写的《怀沙》。诗中称,自杀的方式已然确定,那就是向江中忿然一跃,去拥抱(“怀”)江底柔软的泥沙。

雖然還有一說是,屈原是被楚懷王追殺而死。據說,屈原与其宠妃的暖昧关系被怀王知道后,促使他以政治名义放逐屈原,使人再也无法与郑袖见面。十几年后,楚怀王驾崩,为防止屈原与郑袖的关系卷土重来,楚国王室遵照楚怀王的遗命,派人对屈原进行了捕杀。追杀事件的发生地就是今天的汨罗江,兵士们最终在江边抓住了屈原,将他刺杀后装进袋子,捆紧了之后压上石块投入江心,演出了一幕残酷的历史悲剧。

雖然追殺藝術很盛行,但是我依然願意相信屈原是以一種大義凜然的方式,因政治憂憤而投汨羅江自沉而死。

有著“三种境界”论的晚清学者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之二六中説:“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回头蓦见,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此等语皆非大词人不能道。然遽以此意解释诸词,恐晏、欧诸公所不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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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代杰出的国学大师王国维之死可以说是备受争议的,目前主要是认为王国维效仿中国古代的爱国诗人屈原投湖而亡的。但是关于王国维为什么自杀却是有很多的争执的。我們不去細究原委,單从流传颇多的王国维的辫子故事,就可得出結論。王国维把自己头上的辫子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王国维认为自己的辫子便是自己的气节,可以没有生命,但是不能没有气节,没有辫子。

把自己的辮子看成是自己的氣節,而且這種以辮子為喻的氣節是高於生命的!

再看看文革時期的傅雷。傅雷先生为人坦荡,禀性刚毅。“文化大革命”之初,受到巨大迫害,遭到红卫兵抄家,又受到连续四天三夜批斗,罚跪、戴高帽等各种形式的凌辱,被搜出所谓“反党罪证”(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蒋介石旧画报)。1966年9月3日凌晨,愤而离世,在家中吞服巨量毒药,悲壮地走完了一生。夫人朱梅馥亦自缢身亡。与夫人双双自尽前,他留下了知识分子最后的体面。他要有尊嚴的活著,否則生不如死!

1956年出生的張國榮,他的成名,他的影響被視為一種抽象的文化現象。他在家中排行老十,被稱作十仔。他早年在英國求學,獨立驕傲。33歲生日選擇離開歌壇!

2003年4月1日,张国荣用他特有的方式与世人开了一个玩笑,从文华酒店跳楼身亡,了却自己的一生,关于张国荣死亡之谜和张国荣为什么自杀很多猜测。根据力学的分析,一个人如果从24楼跳下,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骨骼和肌肉都会被撞碎。而我们知道,张国荣身前是一个非常注重个人形象的人。如此追求完美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结束生命呢?张国荣的离奇死亡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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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6到1997年的“跨越97演唱会”上,张国荣以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公开献给唐先生,还说:“唐先生是除妈妈以外,我生命中至爱的人!”,从而正式向社会公开了自己的感情世界。由此,张国荣名字与唐先生再也没有分开过。因此,在他跳楼轻生后,不少人臆测他是因为感情不顺才决定了结此生。

關于哥哥張國榮自殺有三種猜測:一是為情所困;二是精神抑鬱症;三是,“自殺”是哥哥隱退的幌子。不管猜測是什麼,我想,哥哥曾經留下的,就是他對這個世界最大的奉獻;也許他真的累了,那麼就讓他以自己的方式,休息吧…

結論似乎不言而喻。凡是有學問有志向,有大追求的人,他們注重生命的質量。換句話說,他們注重生命的寬度,而不是生命的長度。

這讓我想起了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將人格分為本我(id)自我(ego)超我(superego)。

本我由內驅動力和慾望組成,它遵循享樂原則,本我處於一種混沌狀態,它不會隨時間與經驗的改變而發生改變;

自我是本我由經驗中發展出來的,包括意識和前意識,所以自我具有管理人格體系的能力,它遵循現實原則,調節本我的慾望以及超我與外界的要求;

超我由自我發展而來,包括意識和前意識,也包含部分潛意識。超我包括兩個層面,良心和理想,當合乎超我的要求時,個人感到驕傲與自尊,反之則感到罪惡與羞恥。超我關係到社會制度、規範與社會現狀的維繫。

本我、自我、超我之間如果能夠保持和諧平衡的狀態,人格就是完善的。這樣個人就能與他人建立良好的關係,愉快的工作。當人格失調時,人的活動就會出現問題。

關於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論,以及本我、自我、超我的概念,讓人自然地聯想到他所提出的童年經驗對人今後生活的影響,也順便把要考試的知識點做了個復習。

人生是不完美的。無論是人還是事。所以我們追求完美。可理查德却认为,完美也是一种残缺。有點兒獨孤求敗的意思…

我一直認為,人生是減法!珍惜當下所擁有的,別想來日方長。在不期然的某個瞬間,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來日,何談方長?

此時我不禁想起了影片《斷背山》中的插曲I Don't Want To Say Goodbye我不想說再見。可我們終究要說再見,對這個世界說再見,對我們身邊摯愛的親朋好友說再見,對這個讓我們又愛又恨又傾心不已的大自然說再見…多時候我們所說的永遠其實並沒有多遠;很多時候我們說的永恆,也祇不過是轉瞬即逝;愛人也好朋友也罷,衹是我們生命中填補的一道風景,大多時候都是我們獨自一人前行。

我們的人生註定是孤獨的。对于孤独,傅雷这样对傅聪说,:“赤子便是不知道孤独的。赤子孤独了,会创造一个世界,创造许多心灵的朋友,你永远不要害怕孤独,你孤独了才会去创造,去体会,这才是最有价值的。”

小樓仍是當年貌,世上再無程蝶衣。舞臺上盛裝婀娜,一劍下去隕兩命,戲里風華絕代美虞姬,戲外重情重義帥哥哥。這是戲?這是人生?每個人都是演員,每個人都是過客。又何必糾結戲里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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