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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坦白说,我一点都不想感谢贫穷。我这辈子受了太多太多贫穷的苦,我从小最大的目标就是摆脱贫穷,帮助自己和家庭摆脱贫穷,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用天天为钱发愁、天天为生计所烦恼。
前段时间,河北寒门女生王心怡以707的高分考上北大中文系,而刷爆朋友圈的不是她优异的成绩,而是她《感谢贫穷》的那篇文章。是,当全社会在主流媒体的影响下,似乎都在鼓吹“感谢贫穷”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贫穷带来的远不止痛苦、挣扎与迷茫。尽管它狭窄了我的视野,刺伤了我的自尊,甚至间接带走了至亲的生命,但我仍想说:“谢谢你,贫穷。”这是王心怡在《感谢贫穷》中的一句话,让我很有共鸣。其实我也是农村的孩子,她的文章让我深有感触。但是,对我来说,比起感谢贫穷,我更感谢父母和拼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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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最怕下雨天。因为贫穷,整个小学时代,家甚至没有买过一把像样的伞。印象中,那个时候,最怕下雨天,因为我没伞,也没家人接送,别的同学有父母来接,我的父母在外打工,爷爷奶奶也没空接我,所以我一般只能等雨停了,或者雨小一点再冒雨跑回家。最怕是连续的雨天,因为没伞、没雨衣,家里只能把大一点的塑料袋撕开当雨具。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后来长大一点了,便会难为情。所以,我会很早很早去学校,然后把自己的塑料袋收起来放在抽屉,放学再最后一个回家,这样就不会被同学发现自己的窘迫。有的时候,时间没拿捏好,我甚至会冒雨上下学,因为我不想被同学嘲笑。
还记得因为家里穷,没读过幼儿园、学前班,因此,读小学一年级时,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出现过把自己名字写错的笑话;还记得因为家里穷,小学五年,我只买过一套新衣服,因为一开始买的就比较大,加上有弹性,那套衣服我从小学穿到了高中;还记得因为家里穷,我两年才能见到从外地打工回来的父亲,一年也没几天…
我讨厌贫穷。每次交学费的时候,总是整个家庭最焦头烂额的时刻。每当交学费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不敢抬头,头总是低得很低,低到尘埃里,却开不出花来。
印象最深的是,爷爷生病那次,我读小学五年级。家里因为爷爷生病住院做手术使得本来一贫如洗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那个时候,为了给爷爷治病,家里债台高筑。我上不起学,交不起学费,家人去借了上一届同学的课本来看,但是学费实在交不起,拖欠了好久后来才交上的。我至今都不会忘记那个时候隔三差五都被校长叫去办公室催缴学费的样子,导致我每次看到校长都和躲猫猫,害怕得躲起来。
虽然我每年都是三好学生,成绩都几乎是第一。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读书给了家里很大很大的负担,而家里的小孩又多,内心很愧疚。不过,幸运的是,村里有一个教育基金会旨在于奖励在各种比赛、竞赛中获奖的学生。由于我成绩好,有幸被老师选去参加各种比赛,幸运如我,一般参加比较就有得奖,甚至代表学校代表整个区去市里比赛。感恩家乡的基金会,我拿到了不少奖学金。虽然我记得,一等奖不过就是100元的奖励。但是在那个年代,对于那个时候的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金额。从那个时候起,我才觉得,自己并没有给自己家庭拖后腿,也是那个时候,我开始更加努力地去参加各种比赛,也更加努力地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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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我回家很多时候回家还要自己做饭。或者做各种家务,扫地洗衣服、喂鸡喂猪,甚至我还养过猪。那个时候在准备煮猪食的时候,我不小心把自己的食指切了一块肉,到现在我左手的食指还留有伤痕。
而且我也经常和家人下田去务农。也许比较有慧根,各种农活我很多一学就会,因此从小就是奶奶和妈妈的好帮手。印象最深的是,刚升初中的时候,我因为下田的时间太长,又没有涂防晒(那个时候真不知道什么是防晒霜,也买不起),反正一个暑假下来,我是真的黑了很多,所以一入学,就被同班的一个男生去了一个绰号“黑妹”,而这个绰号跟了我三年。
老天垂怜我,初中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年段前两名的稳定。因此,我后来得被全市最好的高中录取,是我们初中学校唯一被录取的学生,也是我们村目前为止唯一一个进到那个学校的学生。
到了市最好的高中的时候,我一开始很不适应。城乡的教育的差距的巨大鸿沟让我就算很努力,成绩也不好,我无法再名列前茅,开始变得很不自信。毕竟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很多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不仅家庭背景好,颜值高,而且成绩优异,更有甚者艺术才能过人,钢琴、小提琴过十级的人不在少数。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比贫穷还深的自卑。
但是,从小争强好胜的我并不屈服。我开始拼命学习:我不会忘记那些挑灯夜读的日子,我不会忘记我曾多次通宵达旦复习备考。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年的拼命努力,我的成绩就慢慢上来了。
我的高中时代,平均睡眠时间在五个小时左右。我其中有一个室友,甚至有时候好几周都见不到我一次:因为我回宿舍的时候,她已经入睡了;我醒来的时候,她还没起。而周末的时候,她们都会选择回家,而我为了省路费,经常不回家。
为了读书,为了省钱,我甚至把吃饭时间都省下来,直接不吃晚饭。一开始没觉得严重性,到高考前的那一学期,我得了胃病,而且特别严重。高考前那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有时候连喝粥都吐。高考当天更甚。因为身体状况的原因,我的高考遭遇了滑铁卢,最终无缘我的理想大学,只去了一所普通211大学。这个是我后来一直的痛——我本可以去到更好的学校,却因为身体状况没打好高考这一场战役。这也是为什么我后来一直要选择再继续读研究生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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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感恩我的父母,哪怕家里再穷都没有让我放弃读书的机会。我还记得,那个时代,我的家乡因为重男轻女的缘故,很多女孩子小学没读完就辍学进工厂打工赚钱养家了。相比之下,我真的太幸运太幸运——如今,我不仅仅是重点大学毕业,而且是研究生学历。
这一路走得相当不容易。感恩父母的不断拼搏,家里后来的条件有慢慢好转。大学开始,我就开始接各种兼职,从发传单到家教等,加上学校的奖学金,于是开始有自己的一些收入。大学的时候,我非常珍惜各种机会去锻炼自己。暑假就通过实习来提升自己。
我深知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父母的血汗钱。因此,在大学兼职之前,我甚至没有给自己买过任何零食,因为我舍不得去花父母的血汗钱。
最后,我想说,比起感谢贫穷,我更感谢我的父母,他们给了我生命,抚养我长大成人,给了我受教育的机会,哪怕家里条件不好也会以他们的形式去支持我的选择和决定;比起感谢贫穷,我更感谢一直以来拼命的自己,那个为了梦想不断努力奋斗的自己,那个通过读书改变了命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