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八公的故事》:我们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镜子

如果单单从内容的角度来衡量的话,我是一个不喜欢看新电影的人,因为我知道,能够经历时间大浪淘沙般洗涤留下美名的电影,也许才是更值得花两个小时去欣赏和玩味的。这个习惯在大约三年前养成,也就是在那时候,我第一次听到了这个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说不上来为什么,可能是之前看了几部关于军犬的战争片,所以想当然地认为这部片子也是军犬的故事,尤其是其中文名字中还配上了“忠”字,总觉得只有战争或者至少是个很宏大的故事和场面,才配得上这个字。因为看过《犬王》、《赛虎》这些以狗为主角的战争影片,并不觉得怎么触动,所以也就一直没有看这部我以为“以狗为主角的战争片”。

直到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点开,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没有鲜血迸溅,没有血肉横飞,没有枪林弹雨,没有炮火连天,没有一丁点我以为可能会出现的大场面。路灯、庭院、家、街边小摊、车站,仅此而已。当然,也许还能加一个坟墓吧。

故事开始于一个夜晚。主人公Wilson是一个大学教授,教授音乐和舞蹈。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出了车站,伴着电话里妻子的问候,他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直到它遇到了这只还未成年在寒冬的街上流浪的小狗。也许他没想到,这是一只改变将会改变他生活的小狗。

因为妻子不喜欢狗,Wilson不得不多次尝试寻找狗的主人或者收养者,但都没有成功。在他的日本友人见到这条狗之后,告诉他这条狗是秋田犬,一个和人类有几千年合作历史的品种。因为狗脖子上的项圈上写着一个“八”,所以起名为“小八”。还没等到狗被送出去,Wilson教授就和小八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最后,妻子见他爱狗心切,不忍心逼着丈夫把狗送走,所以也就同意丈夫留下这条狗了。

整个故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布景,也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无非就是Wilson教授会像一个孩子一样趴在地上和小八一起玩耍,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纽约洋基队的比赛,一边和小八一起吃爆米花。

后来长大一些,小八每天都会和Wilson一路玩耍到车站,然后Wilson去上班,而小八则自己走回家去。每天下午五点,也就是Wilson教授回家的火车到站的时间,小八又会早早跑到车站门口,等待Wilson的出现。

直到有一天,当Wilson像往常一样想要带上八公出门,八公却不愿意走,还不停的朝着他吠。也许动物真的有超能力,但很可惜人没有。八公不走,Wilson只得自己前往车站去乘车。也是在那天早晨,从来不和主人玩丢球捡球这种讨好游戏的小八,叼着主人的那个球,从后面赶上去,陪自己的主人玩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球。

那天,Wilson教授在课上突然倒在了学生面前。和小八早上预感到的一切一样,小八再也没能见到主人第二眼。

之后的情节,也是这个电影最感人的部分,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也不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小八每天都在车站前。等待着主人的再次出现,即使Wilson的女儿和女婿几度将其找到带回家,小八仍然固执的一次次回到车站。

寒来暑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小八也从一只毛色光亮,步履矫健的健壮的秋田犬,变成一个步履蹒跚、毛发凌乱的颓然老犬,那个站台出入的人,每天还是仍然能够看到那只奇怪的狗,每当门打开的时候,它猛地抬起头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找了一会之后,它又失落地把头耷拉下来。

在八公等待主人的这些年间,车站的那个职员、车站门口热狗摊的摊主、小商店的夫妇弥尔顿和莫拉、黑人女售货员都以不同的方式关心着这条忠心的秋田犬。直到八公老到无法吸进最后一口气,永远地闭上了眼,不甘的心脏也停止了跳动。等了十多年,他还是没等来那个在梦中屡次出现过的熟悉的身影和声音。

看到这里,也许你和我一样为这条狗的忠心而感动,但是我想这不是这部电影唯一的答案和解释。

这部电影带给我的感动,不仅仅来自这条狗和主人之间深厚长久的爱,更来自Wilson教授离世之后,曾经和他有过交集的那些人对这条狗的关心和爱。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我们身边的人,就是我们自己的一面镜子。整部影片,没有一处邪恶和冷漠,即使是在镜头里常常出现的美国街头瑟瑟的寒冬,也透露出难以言说的温情,这一切之所以这样的温暖动人,我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个真诚而温情的世界,反射着Wilson的善良。Wilson会在寒冷的夜里,停下来看看街边流浪的一条小狗,也会到处张贴布告只为了给这条流浪小狗找一个好的主人;他会在小八毁了妻子的作品之后诚惶诚恐地向妻子道歉,也会别出心裁地为妻子准备烛光晚宴并深情凝视地说出一声谢谢;他会郑重其事地问女儿的男朋友到底爱不爱自己的女儿,也会因得知自己要做外公了而激动得抱起自己的女儿。他会和自己的日本朋友一起在谈笑中比拼剑道,也会在八公学会了捡球之后孩子气地向别人表达自己的兴奋和骄傲。

每天早上,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学教授,Wilson教授总会亲切地向车站工作人员,向路过夫妻小店的店主,乃至街边热狗摊的摊主亲切地问候。最让我动容的一幕,是Wilson和八公被臭鼬攻击之后他俩坐在浴缸里洗澡,浑身涂满了暗黄色的清洁剂,妻子回到家循着臭味走到浴室,打开门之后先是被眼前的画面一惊,之后又被臭味熏了出来。他和八公一起洗澡,当被妻子看到之后,那一刻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男孩一样,带着不好意思和些许狡黠向妈妈承认错误。

我们是什么样,我们眼里的别人就是什么样,别人的眼里的我们也就是什么样。Wilson教授的对于身边人的尊重和善意,最后全部都投射到了八公的身上。当Wilson离世之后,他曾经交往过的所有人,都成为八公的朋友,帮助它在车站门口,等待自己主人的归来。肉店的夫妇弥尔顿和莫拉经常会给八公喂肉,弥尔顿总是说:小八,给,别告诉莫拉。而莫拉每次在喂八公时也说:给你的,别告诉弥尔顿。每个人以这种方式,用Wilson教授的余温,在寒冬温暖着这种忠心的狗。

电影的最后,Wilson的外孙说的一句话让人印象深刻:You should never forget anyone you have loved。正如我前面所言,这句话不仅是在描述这条狗的忠诚,更是在告诉我们,用真诚和善意来对待身边的人,别忘记他们给我们的真和善,他们也会以真诚和善意来加倍回馈我们所有的付出,在这样的温情中,寒风和大雪冻不死八公,他还会以自己的方式等待爱它和它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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