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说会等。
那个夏天好像每个下午都与雨有约。一阵凉风吹进,椅子里的X就会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发出一两句清凉的文字。然后,抽着烟,发呆。有时会有Y的回复突然响起,更多的时候,伴随着X的,是窗外雷声的隆隆和雨声的潺潺。一丝冰凉的寂寞袭上心头,好像自己是挂在Y窗前的一片树叶,在雨中瑟瑟着。
“好像你那儿的雨总是早于我这里的雨啊。”Y发过来的文字闪着黑色的光。
这时X总是不回。他品味着文字背后的深意,就像品味雨的味道。有时他会很冲动地走进雨中,在雨把冰冷传入他的肌肉中后,抬头闭眼,张大了口去接空中的雨。这雨水的滋味,有些苦,有些涩,还有淡淡的清甜。当X带着一身的雨水往回走时,他能够感受到衣服吸饱了雨水而增加的重量。他冰冷的大脑中明明白白:这,是思念的重量。
他明明在等。等每一场雨停,雨停后又等下一场雨至,直到有一场雨突然加重了的寒冷告诉他:秋天来了。
他问她在北方怎样?是不是树叶的颜色已经变黄?是不是已经增添了衣服?是不是太累太忙……
其实当时他正在操场上慢跑。雨水沿着脸颊流进脖子,雨水把他的身影映在地面又扭曲着,雨水隔开了他和世界的联系。X伸展着双臂,好像一个拥抱。而他只拥抱了雨的冰冷。
“对于你,只有一个拥抱的愿望了。”
这句话他说给了秋雨。
风,是这句话唯一的听者。
“我在等一个绝望。”
他在橡胶跑道的水洼里用手指写着这几个字。然后,继续跑。
他用手机照下落在地面的一片银杏叶,看着它枯黄的扇形叶子出神。他把照片发送给了Y,一会儿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它在决定从枝头跳下的时刻,就想好了现在的落寞。
她没有回。
X决定离开了,他把决定告诉了Y,第二天收到了Y的回信:
我以为等了一个夏天,还会等一个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