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福村是一个封闭的村子,村子四面环山。环顾四周,围绕村子的山并不高,可是也足以将村子包围个严实。我就是在这样一个闭塞的村子里出生的。南方四季都缺不了绿色,山上常年一片葱绿,房子倚山盖起,错落有致。在村子的中心,有一个球场,球场东侧不远的地方,有一道长长的阶梯通向地下。
顺着长长的阶梯往地下走,渐渐变得阴凉。阶梯两侧砌着巨大的石砖,石砖上长满了青苔。再继续往往里走,眼前便是那口方形的井。水井四周被砌成四方形,看上去已有不少年头,井水清澈冰凉,就像是母亲的乳汁哺育了村子里一代又一代人。
平日里,村子里家家户户需要用水,都会用扁担挑着一对水桶,精铃咣啷地来到这口井跟前,舀上两桶水担回家。去时的路上一身轻松,回来的时候身上的担子就沉重了。通常得来回几趟,才能将家里的水缸充盈起来,村里的小路又崎岖不平,因此挑水的活儿,许多人都会找各种理由偷懒推脱给他人。
在我的记忆里,我常常跟着母亲挑水。母亲勤劳能干,是公认的干活能手。在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回来,发现水缸空了,她经常顾不上休息,挑起水桶就出门了。在离开那个村子之前,我不过五六岁大,不愿意被独自留在家里看管不到一岁的弟弟,因此母亲只能用背带将弟弟背上,我则跟着她踉踉跄跄地走在那一条条崎岖不平的小路上,直奔水井。
母亲的肩膀虽小,可是却从来不乏力气,背上的弟弟加上两桶水的重量,她仍能顺利将水担到家里。有时候赶上家里大清洗,为了省点挑水的力气。我们会把要清洗的衣服都挑到靠近水井的地方,母亲负责下去提水,我负责照看弟弟。
在那一方水井边上,母亲讲过许多家里劳作的事。
母亲终日忙着地里的劳作,家务琐事,在那一方水井边上洗衣服的时间,也是她难得悠闲的时光。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给我讲着她在地里劳作经验。什么时间要松土,播种的种子之间多大距离,什么时间要注意驱虫……母亲勤劳,又善于总结,她种的五谷杂粮、水果蔬菜总是比村里的其他人收成更好。
直到搬离那个村子,母亲才结束了挑水的日子。可是终日辛苦劳作,让母亲早早地患上了严重的肩颈疾病。
如今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早已通了自来水,那一方水井早已被荒弃。
我问母亲:“你想念那一方水井么?”
母亲说:“最怀念围在水井边洗着衣服,唠着家常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