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今天的垭口,Col de la Seigne,和巴黎的那条河同名。看来这个位于意法边界上的关口被法国人拿走了冠名权。垭口这边的法国没啥雪,那边的意大利是满眼的的雪坡。坡向不同这也不奇怪,可这说明意大利的雪化得比法国慢,那为什么美军的遗体落在意大利的冰川上比在法国的冰川上要早上好几年被发现?
走完雪坡下到草甸高度时,又碰到了Annette和Alain。哈哈我们今天的成绩看来不差呀,能拼这两个老手。他们指给我们看远处草地上的土拔鼠,marmot,有三个,其中两个还在比拳头。他们说marmot只在一定海拔以上才能看到。这一路走来除了牛没看到别的动物,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我们站下看了半天,边看边吃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到了Refugio Elisabetta的时候和Annetta分手,因为看到小朋友们爬上了左边去山屋的之字形路只好跟上,而他们要往右边下行。如果不是孩子们在上面,我一定要和他们一样绝不多往上走一步。
从法国到了意大利,Refuge变成了Refugio,路上的问候从“笨猪Bonjour” 变成了“笨猪猡Buongiorno"。意大利单词结尾都有个元音,还要重重地带着拐弯念出来,所以你听God Father里面,那段西西里新娘说的话听不懂就光听见“...达-拉....达-拉....达-拉.“
孩子们已经摆开战场吃午餐。儿子一定是首攻薯片。珠珠在切奶酪,香肠,西红柿,仔细地做一个三明治。每人发了个西红柿,差一点就可以评为今生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红柿。晒着干净的太阳,松开鞋带,腿还没有太累,真是享受。
我们吃着饭的时候,惊喜地发现昨天的小狗领着主人也上来了。终于有机会逗逗这只了不起的狗,名叫Chips。他们昨天扎营河边,碰到大雨,今晚要走到库马约尔前的最后一个湖边扎营。这只狗要是带个计步器,靠他那小短腿,不知一天要记录下多少步?
饭后刚1点多,精神抖擞地下山,之字形山路转几下很快就下到河床。珠珠疑问了一下这么陡的路怎么可能车开得上来,对呀,还有怎么骑车上来。前后视野所及就我们一家四口。河床底很宽阔,我们踏上一条笔直笔直的大道,笔直得和这里的山水很违和。在这条大道上迎面错过一个独行女侠,20几岁,皮肤白的耀眼,涂着没有抹匀的防嗮霜,走得无精打采。嘿嘿嘿,过几个小时我比这还惨,再加头发蓬乱。
走到这里右面上山,左面过桥后是通公车的大道。我们选了右边的上山的路,当时没明白这条上山的路还得走多远。功课没做够,吃苦在后头。
刚开始上山时还有点树,很快就是心旷神怡的草甸。有各种花,我只认得出杜鹃。每看到一种新的我就快速拍一张照,真希望崔老师在这里答疑解问。小孩们走在前面我们都看不到了,等我们在一处很陡的雪坡前赶上他们的时候,才知道老虎一马当先却在这里马失前蹄摔到河里,折断了登山杖。这一切还是Annette和Alain告诉珠珠的。啊,我们又赶上了Annette,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看到他们。
今天很值得一提的是下冰雹了,很浪漫的冰雹。只有小豌豆大小,也和小豌豆一样溜圆,砸在草地上一蹦老高。于是我们就看见左边的坡上冰雹小精灵一样蹦下来,掠过我们,往右边的坡下接着蹦下去。每一个蹦都是老高,在空中慢得象是要停下来似的,划出一个优雅的抛物线。这时候的天是阴的,要是有阳关照耀,那就更美了。
在路上迎面碰到了三个男人,听说我们的目标是库马约尔, 直摇头,说还很远,他们是从库马约尔早晨出来的。现在已经是半下午了呀,我忍不住问他们是不是在哪里吃了个长午饭。得到否定回答后我只好自我安慰,这几个人看起来笨手笨脚的,我们比他们走得快。
转过一个弯,前面陡然一个大雪坡。大雪坡一般都是在小山谷里晒不到太阳的地方,要转过两边的山脊才能看得到,走等高线的时候经常是拐个弯突然一个雪坡就在眼前。我立马心急起来,老虎在哪里?这个坡同以前的坡都不一样,以前哪怕是陡,都能看到坡下有尽头,失足了也知道最坏会停在哪,丢不了命。这个坡不仅陡得变态,坡下还是个断崖,看不到下面是什么,这一掉下去绝对是拣不起来的。老虎要是象刚才那样摔下去我们后面的都不知道他摔下去了,得规定两个孩子走在一起。好在看到老虎的影子在前面一闪转过山去了。对面有个人坐在地上等我们通过,因为雪道只能过一人。珠珠还在雪上非常小心地走着,我都不敢出声叫她当心点。待我们万分小心地走过去以后,对门的那个人套上冰爪,跟我们说这里太危险了,前两天摔下去一个人,断了腿,看看他的东西还在那里。说着朝坡下扬了扬下巴。往下一看,果然就在断崖前有些颜色鲜艳的背包衣服类的东西,看来人救走了,东西丢下了。万幸哦,应该是停在了断崖前。
回头看人家,有冰爪双杖,仍是走得万分专注。但步伐自信,不象我们走得犹犹豫豫。今天到库马约尔一定给大家买冰爪。
后来下山段就走在滑雪场里,能看到缆车线及滑雪道的指路牌。看到几次土拔鼠,其中有一家土拔鼠在跑来跑去地玩,阵势象是棒球跑垒。远远看着两个小孩的背影,虎爹突然说孩子的背影使他想起高尔基的《我的童年》。好奇怪的联想,我们孩子幸福的童年与高尔基的童年有任何可比性吗?他说是因为高尔基的童年背着背包行走在乡间,寻找零工换取一顿饭食,小人书上的那个孩子背影在他记忆里刻下了深刻印象,今天又浮现了出来。于是又感叹我们小时候读过的书,都是充满了人间苦难,英国的法国的俄国的, 无不是饥寒交迫,包括看过的电影,一直到日本电影《生死恋》出现,哦世界上还有真善美。然而,最震撼的还是美国电影,《生死时速》让90年代的虎爹惊叹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地方,正义一定能战胜邪恶,yeah。仔细想想,真的,以前的经典一想起来脑子里怎么都没有一丝阳光呢?难道是绿色革命后人类能吃饱饭后作家们才能感受到灿烂的太阳和愉快的心情?
终于来到Refugio Maison Vielle,已是快7点了。时间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打听老板娘还有没有4个床位,老板娘说有,但我们要马上做决定,因为还有10几分钟7点就开晚饭了。库马约尔已在视线以内,老板娘说要走1小时15分。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有力气走一个小时,走到城里就可以住真正的旅馆了。Annette今晚就住在Maison山屋,我们今天比他们厉害。
山屋旁边就是一个滑雪的缆车站,要是营业的话该有多好。抱着一个小时的信念大家高高兴兴地往下走,沿着能通车的山路,平坦轻松。10几分钟就到了总缆车站,很大的缆车,山下滑雪的人从镇里上到这里,再分乘各小缆车继续上山。珠珠发现好多蜗牛在停车场,巨大无比,意大利人好象不吃蜗牛。而法国人是不是挺象咱中国人的,食源广泛?
从缆车停车场的一角,步道钻进了松树林。从这里开始了急剧的下降,之字形路来来回回没完没了。那道坡觉得有接近90度,几乎是直立的。这种直立的感觉是我们疲累的双腿感觉出来的。这个坡长满了树当然不可能是直立的。很快我们就由轻松欢快变得沉默不语埋头赶路了。
路上只碰到了一对往上走的,说今天搞不定这个坡了,勉强找到一块平点的地方准备扎营。背帐篷还是灵活些。后来我们赶上了前面走的孩子,却发现珠珠在倒退着走,一问,孩子都带哭腔了,原来下坡膝盖痛得受不了只好倒着来。早知这样就该住在山上。一边走,一边后悔,一边问,意大利人,你们说好的1个小时呢?
晚上9点多,在走了整整12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Dolonne,和库马约尔隔条河的滑雪小镇。石头街道石头房子,真心讲非常美丽。可是我们无心欣赏,打定主意要进看到的第一家餐馆吃饭,要坐车,不要再走一步路了。可是街道上空无一人,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正打开Google找出租车时路过一个人,赶紧拉住问哪里有饭吃,答曰前面那座烟囱冒烟的房子。太好了,只有100米了,披萨在招手,面条在招手,椅子在招手。哪知道今天我们在劳其筋骨后,注定了还要被饿其体肤,苦其心志。
烟囱冒烟的饭馆小哥穿得很正式,看来不是个潦草的小饭馆。前台后的玻璃柜里陈列着生牛排,我竭力忍着不让小哥听到我咽口水的声音。不幸的是今晚人家全满,不能接待我们。拜托他帮我们叫个出租车,打完几个电话告诉说,没车,都下班了。你们要吃饭,过桥到库马约尔,不远。
一时悲愤无比,白来了你这个冒烟的烟囱,这下还得往回走,一来一去足足200米。还有,意大利人,你们怎么下班那么早?
10点过,终于爬到库马约尔的街上时,脑子都不转了,还不知饭在哪里,今晚的床在哪里。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走动,连只野猫都没有。进到最近的一个披萨店里,谢谢你还没有打烊。点了面条披萨,吃完觉得没饱,又点了一份汤。就餐时用手机订了旅馆,挑选的原则只有一个 - 离披萨店最近的。
等我们到达预定的旅馆,前台冷冰冰的老太太却说今天客满,没有你们的房间。不可能,我有确认电邮的。没用,就是没有房间,而且马上就要请我们出去,说是要关门了因为明天有比赛,其他客人要休息了。就这样背着包瘸着脚流落在了异国的街头。今天进入意大利的时候应该先拜一拜圣母玛丽亚。
好在老太太赶我们出门的时候指了条明路 - 看看隔壁的那个旅馆,大旅馆,有房间。心底发了一千个誓回到美国要向订票网站投诉,要给一星差评。
人们说上帝关上一道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今天库马约尔的圣母玛丽亚也是如此。隔壁的旅馆不仅有房,还有家庭套房,带阁楼,孩子们住阁楼上。这个旅馆如此可心,我们干脆住了三天。
明天有自行车比赛,8点,热闹一定不能错过。
晚上对孩子们说对不起,今天走太多了,over estimated ourselves。 虎爹纠正说,we over achieved. 太棒了,以后你就是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