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期日, 梦霜正在俯头看《窗边的小豆豆》,那是她最爱看的书。当看到第九十六页时,门铃忽然响了。
那时正是夏季,知了很早就高挂在柔软而纤细的嫩柳条上,声声鸣叫。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大树稀稀疏疏的叶子上,细细碎碎,如同无数颗星星。
梦霜赤裸着小脚丫,走在地面砖上,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她知道是母亲回来了,这是她们平淡地约好的日子。梦霜的脚步声不急促,反而很拖沓,这是为什么呢?那是因为早在梦霜三岁时,她的父母就离婚了,母亲要长期在外地打工,只能狠心的把梦霜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独立自主的生活,梦霜已经过惯了。在记忆中,父亲、母亲都非常狠毒。她去开门。
门开了。母亲还是那副婀娜的面貌,内心还是如此“邪恶”。她装温柔,想得到别人的夸耀,在梦霜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小宝贝儿,想妈妈吗?我好想你呀,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梦霜赶紧把随身携带的纸巾,往额头上猛地一擦,嘀咕着:“真不知害臊,我都替她丢脸。”梦霜胸中有一股烈焰在燃烧,那是“愤怒之火”。
正在上楼的茉莉小姐看见了这场景,说:“您是梦霜妈妈吗?”
“哦,是的。”
“您长得可真漂亮,而且人又温柔。”
“是吗?谢谢,您也是。”
“不用谢的,本来就是这样。梦霜才八岁,小小年纪就很懂事,很乖。您有这样的女儿可真幸福,等我以后当妈妈,要是有这样的孩子就好啦。您来是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放心,您会有的,再见。”
收拾完东西,梦霜坐上了母亲的大奔汽车。
“霜霜,刚才那人谁呀,长得那么丑,头发跟鸡毛掸子似的,害我白花口舌夸她,她还能跟我相提并论?可笑!我永远都是那么年轻,美丽范儿。她虽然是弱冠之年时期,可看起来有四十岁。还好,她有一双会欣赏的眼睛,知道我很漂亮,不然她就真没有什么了。”母亲原形毕露,自恋、傲慢起来。
“她是茉莉小姐,平时对我很关照,我挺喜欢她的。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生活了那么久的美丽城市,还真是舍不得。妈——以后,还能回到城市里生活吗?”梦霜侧着头,凝望着母亲,有点呆呆的,出了神。她第一次觉得母亲很美。
母亲热泪盈眶。她的心暖暖的,一些字组成了一条源源不断的河流,从她心底里流过:这是女儿第一次叫我妈,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不是真的太过分了?心不在焉的她决定以后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做个好妈妈。“哦,那挺感谢她。也许,能回去,也许,不能回去。毕竟城市到那个好地方,连开大奔,也要三四个小时。”
梦霜不敢相信,她听到了她狠心的母亲,说出了一句发自肺腑的“谢谢”。
“霜霜,你恨妈妈吗?”母亲干脆地问。
“恨。你不仅自恋,还很骄傲,不知羞耻……我一说能抓一大把你的缺点。我承受不了你这种性格。”梦霜斩钉截铁地说。
“嗯,你说的对。那如果我改掉这些坏毛病,你会原谅我吗?”母亲问道。
“当然会啦!只要你改掉你那些坏毛病。”梦霜武断地。
说了这句话后,俩人并没有继续聊天。
“到了,下车吧,小心头磕着了。母亲态度忽然大变。显然,刚才的谈话她是认真的。
“好的。妈,我们要去哪儿?”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母亲牵着女儿的小手,走着泥泞的小路,来到一个大房子前。房子前有一个约三十七岁的外国男人,他迎了上来。
“霜霜,叫‘爸爸’。要乖哦。”母亲蹲下来说。
梦霜停了一两秒:“爸?才怪!我不叫!虽然我恨我的爸爸,但他毕竟是我的亲人,我不会管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叫爸爸!绝不!”她一脸坚定的表情。
母亲站起来,右手举起,摆出要打她的动作,似乎忘记了之前的对话:“不叫是吧,想挨一巴掌吗?气死我啦!”
梦霜先是头往里缩了一点,眼睛紧闭,很害怕,后来又昂首挺胸:“来呀!我不怕!人要讲义气!如果我连这一点品格都没有,那我还是人吗?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执迷不悟,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这样的人连懦夫都称不上!”
“我……你敢这么说你的母亲,小丫头……你……真是没教养,看来必须得我在家里才行。小心我真打你了。亲爱的,你怎么不来帮帮我?”
“你有本事来打呀。不想和我较量,我看你是不敢跟我较量吧!”
“霜霜,口才挺好呀,是个当主持人的好苗,要多加练习。”那个男人走过来,说。
“谢谢,不过请叫我梦霜,我们没有什么任何关系,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小名。”梦霜严肃地说。
“瞧瞧这孩子,多没有礼貌,快道歉!”母亲生气地说。
“我凭什么给他道歉?!我又没有错!不讲理!”梦霜愤怒地说。
“菲儿啊,你看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梦霜说得多对呀!说的多对呀!我们无理由要反驳。”男人说。
梦霜朝母亲吐吐舌头,他对梦霜笑笑:“我叫‘翟雷姆斯’·乔治’,今年三十八岁,擅长烹饪,是一名厨师。此外,我还爱好运动,阅读等。我最爱吃火鸡面,因为它们酷辣,而且很美味,因此我吃东西的口味很重。我爱中国的黄河,它气势宏伟……这样吧,你就叫我翟雷姆斯吧。”
“嗯。翟雷姆斯,你中文学的很不错哟!以后给我补补英语,怎么样?”
“好。不过我可能对母语有一点生疏了。呵呵。”
“没关系的。”
在一旁的母亲说:“霜霜,直呼长辈的名字有一点不礼貌,我们应当尊敬长者才对。要不在‘翟雷姆斯’后面加上叔叔两个字吧。”
“没事儿,我挺喜欢这名字的,相信梦霜也很喜欢。”
……
家里一切就绪了。母亲说:“以后我们就在这里住了。嗯——两个星期后我要出差,大概在你期末考试前三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