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安东尼》:讲故事的人轻描淡写

电影里的人说着故事,轻描淡写;看电影的人看着故事,对号入座。

       一场电影,从来都不只有一个故事,人们看着荧幕里的微笑哭泣,勾连起心中的起起伏伏,想起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过,也离开过。曾经,她也爱声音的故事,她也有那不放弃的梦;曾经,他也飞越千里来见自己一面,他也执着地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孩儿。

       武汉的十一月中旬,气温在15度左右徘徊,一件厚的长袖T-shirt,一件风衣外套,晚上围一条围巾,也不觉得很冷。下午四点半下课,出教室时,空中慢慢开始飘着雨丝,风有些大,梧桐叶一片一片落下,铺满了路面,吃过饭后雨已经很大了,有点担心回来时路上会不会满是积水,但还是一个人跑到了电影院,匆匆买完票,正好赶上五点半的那场安东尼。

       来长江以北,一年零两个月,期间我看了一场话剧,两场演唱会,两场电影,这是第二场电影,也是第一次一个人来电影院看电影,也没觉得有多特别。《陪安东尼度过漫长岁月》这部电影和现在很多影视剧电影一样,都是由书而来,看书的人成了看电影的人,票房有读者们撑着,小清新文艺片这个定位也照例吸引了一众文青,我不是读者,算半个文青,还带着点小清新。

       电影讲的故事很简单,一对高中同学,2005年高中毕业后,男生去了澳洲的墨尔本读金融,后因兴趣爱好而转学了料理,做得一手好菜;女生去了日本,因为对声音很钟情,学了声音设计,对梦想坚定不移。他们生活在不同半球,男孩儿在夏天的狂风暴雨里和其他房客朋友们一起过了圣诞节,女孩儿在剪辑室里因收音时多出了一格而被骂得很惨。两年多时光里,男生对女生由“想”变为“思念”,并发现自己深深喜欢着女孩儿,于是前往日本见她,后来才知道原来女生是为了另一个男生才去的日本,女孩想着,可以和那个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淋同一场雨,如果更好,还能有一个一起追逐的梦想。

       男生是安东尼,女生是小樱,他在说自己的故事。

       “原本以为,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是一件很难过的事,现在才知道,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失去一个人时,自己更难过。”该怎么去评说安东尼的喜欢呢?距离拉远了,她的样子模糊了,岁月拿着画笔开始修修改改,画出自己最满意的样子了吗?不是,她的样子不用努力想都会出现在脑海里,凭着她的眼睛、她的鼻梁,或者她脸上的任意一个部分,自己都能很快地认出她来。男生的喜欢,简单,纯粹,也说不上喜欢什么,那个人就已经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了。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这几年时光里其实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和另外一个男生做有关声音的项目,他参与不了,帮不上忙,女孩儿的欢呼与高兴都不是自己的。他看着她因为另外一个人的离去而伤心不已,他无法安慰,心里难受,可女孩儿的流泪难过大醉都不是为他。他即将飞回澳洲,女孩儿决定坚持着自己的梦想在日本努力生活下去,她送给他一条她刚来日本时就为他买好的、一直没有寄出去的围巾,他回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女孩儿轻轻抱住他又轻轻把他推开,一个手势,代表永远的朋友。

       安东尼不是不够优秀,他对烹饪有天赋,他从小餐厅一路做到了高档餐厅,还帮主厨救过场,他想在偏僻的地方开一家小餐厅,用黑板写菜单,如果客人不多,下午他还能睡个午觉,或者擦擦酒杯,惬意而自在。他也有喜欢他的人,她是小萱,和安东尼一样,她也爱好烹饪。小萱爱得直接又洒脱,她在安东尼眼中是个接地气的姑娘,在澳洲生活了几年的她早已熟悉了当地的生活环境,热情活泼,好像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她种的香草很受人欢迎,她的厨艺也很精湛,毕业后有一个老板愿意低价转让一间餐厅给她,她的老师也推荐她去悉尼一间五星级餐厅工作,而在做选择时,她想选择他,安东尼,她希望安东尼来为自己的餐厅命名,她希望未来的日子他们能一起努力。然而,安东尼心里有思念的人了。又是一场落花与流水的故事。

       “我成不了你思念的那个人,但我希望你能偶尔想起我,好吗?”

       “嗯”,安东尼点头。

       没那么多跌宕起伏,没有撕心裂肺的失恋之苦,没有死去活来的你侬我侬,他真的就简简单单地在讲他的生活,从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的这段生活,琐碎得几乎称不上一个故事,如果硬是要说成一个爱情片也实在是牵强,因为始终没有终成眷属的有情人。他喜欢拍照,喜欢烹饪,喜欢在MSN上发状态,简单的他,简单的故事,不浓的汤,轻轻的岁月,轻描淡写。

       我曾主观地以为小樱和安东尼没能在一起是因为两个人生活的世界和追求的梦想都太不一样,小樱为声音的故事而着迷,安东尼努力想要帮她,他去录考拉和鲸鱼的声音,但是见面时才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不懂,什么也帮不上。后来我也看到,即使有着相同的爱好和梦想,小萱和安东尼也没在一起。所以到现在我也只能说,男生是最懂爱情的生物,他们的爱就是爱了,完全没有什么理由可循,最为纯粹,不可归因。        观众们对这部影片最多的评价大概是一个“超长版MV”,其实也无可厚非,因为故事实在是太简单,要撑起一部电影的确有些困难。话剧课上老师说,当一部戏剧中的音乐太多,则显示出其内容的空乏,我想,电影也是一样。三首歌拼成了这个电影,重复出现,占据了一大半的电影时长。《陪你度过漫长岁月》、《sleep alone》和《同步》,前两首是Eason唱的,后一首是范晓萱为电影自己作词作曲的,两个重量级歌手,令人沉迷的声线配上不太吸引人的剧情,在加上偶尔出现的占时间又奇怪的电影特效,电影主题曲自然容易喧宾夺主。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 我没离开

       陪伴是 最长情的告白

       陪你把想念的酸 拥抱成温暖

       陪你把彷徨 写出情节来

       未来多漫长 再漫长 还有期待

       陪伴你 一直到 故事给说完”

       看完电影后循环着听这三首歌,故事汹涌而来。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可明知不合适,再爱也要分开,那陪伴又能怎样呢?一个朋友,哈尔滨人,来武汉读大学,喜欢的姑娘在长春,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也是由想变成了思念,在一个难得的三天小假期里,他偷偷自己攒钱买机票从武汉飞到了长春,准备实施计划了很久的告白。我们是在他回来之后才知道他的行动的,不过当我们问起时,他也只是笑着告诉我们长春有哪些好吃的好玩的,对于告白,只字未提,一笔带过。再后来我们几个朋友聚会,在KTV唱歌,买了一箱啤酒,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了大半,喝完又跑出去买了很多酒,笑着和我们碰杯,回去的路上他走都走不稳,吐了很久。

       讲故事的人轻描淡写,听故事的人对号入座。

       每一个别人的故事里能打动我们的往往不是情节有多浪漫或轰轰烈烈,反而是由此及彼勾起了往事,回忆的酒迷醉了我们的眼眸,在轻描淡写的故事里,往往有着最多的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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