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我来了

七月末的凌晨,残雪打来电话:我去周庄了,一个人背着几十斤重的背包,天亮的时候到达,天刚黑就走了。我很失望,商业气息太重了。你以后不要去。

可我还是固执的去了,残雪,你知道吗?因为三毛,我对周庄有种特殊的情愫。我想,我们走的是同样的路,在我们18岁的那年,日后回忆起来也会被自己感动吧。

像是赶赴一场约会,很早便起床,还化了个淡淡的妆。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一直看着窗外,满心欢喜。

简陋的车站,一路打听,过了桥转弯没多久,周庄就出来在眼前。

2014年8月4日早上9点,我在周庄。

整个景点已经被围圈起来,进入景区不多久便看见一个石碑——江南第一水乡周庄。那一刻,是有点激动的。周庄我这一生注定会抵达的,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意外的时间。

在猫空买了一张手绘的周庄地图,但是我永远不知道我所在的位置怎样到达另一个位置,感觉像进入了迷宫。好在遇到的每个人都很热情的为我指路。所以周庄至少我溜达了三圈,这都是后话了。

怪楼拐角便是猫空,猫空在周庄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这个充满小资情调的地方很多地方都有,在周庄却另有一番风味。也是因为当时特别热,就进去了,点了一杯丝袜奶茶,买了几张手绘明信片,随意找到一个位置舒适的坐着。周庄猫空的确很特别,屋内现代主义风格,各种书籍,明信片,窗户是雕窗的那样感觉,屋外却是戴望舒笔下的青石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随手翻阅来过这里的人留下的文字,从包里掏出笔翻到空白页:2014年8月4日,我在周庄。一个人的周庄。三毛,我终于来了。落笔江流儿。

沈万三的故事,在周庄得以圆满,看到三毛茶楼的时候,有说不出的开心。陈逸飞故居,双桥,各种我已经忘记了名字的桥,万三水冢……让我很意外的是,迷楼竟然还是近代思想运动的一个基地。全福讲寺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最美的寺庙,这是一座在水上的寺庙,我平生最爱的便是水。全福寺对面是南湖,别人的导游说,南湖连着浙江嘉兴和上海青浦区和苏州三个地方。全福寺不远处就是张翰钓鲈鱼处,还记得那句“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鱼肥;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莼鲈之思从此也成了喜欢的词。再不远是很长的桥,很美,桥那边是江南人家,青瓦白墙。我在深入南湖的木质走廊走了很久,整个周庄,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南湖这个地方,一个人走得累了,便随处坐在一块岩石上歇脚。后来残雪告诉我,他在那水里洗过脚。

我无数次的想,如果没有陈逸飞的那幅画,周庄现在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也许游人太多,去很多地方的时候因为拥挤而坏了兴致。站在水边某个特定的角度看,看到的景色和照片上的一样,只是失去了一些美感。而沿水旁各种店铺我也不想过多的叙述。毕竟这里的人总要生活下去,残雪说像购物街,也怪不得他不喜欢,大都是女士的东西。我倒觉得没有什么。本来那些很正常的事,是他把周庄想的太好了吧。

我去的那天据说是最热的一天,快到正午时实在受不了就随意拐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杯酸梅汁,喝完仍是不解渴,就随意看菜单要了一碗阿婆茶,店家人很好,把整个暖壶都拿了过来让我慢慢喝。后来,就在这家客栈里悠闲的度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时光,和店家聊了很多,南方,周庄,生活……临走时问哪里可有拍摄过什么电影电视剧,店家指了指对面:你对面曾经拍摄过情深深雨濛濛。

摇橹的阿婆,仍用原始方式织布的两位奶奶,哼唱的吴侬软语,还有香喷喷的万三蹄……

一个在鼻烟壶内作画得过很多奖性格怪怪的不让我拍照的大叔;一个给我一杯奶茶说小心烫其实奶茶却很凉的哥哥;一个对我说姑娘慢走的姐姐;在水里洗上身的阿公;还有我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力车夫,我们聊了几句,因为时间关系只能匆匆告别,临走时他说了句注意安全让我差点哭出来……其实,这里的人都挺温暖的。

当夜灯亮起来的时候,我该告别了,很是不舍,走几步便回头,我也不知道我在留恋什么。所以我在白蚬江旁边又待了很久,那座塔已经换了模样,江面也开始泛起水汽。陆续有船只回来。跨过桥便是快要离开周庄了。我突然又跑到桥的另一边,此刻看到的全是白墙青瓦。

我认识的周庄不是那个围圈起来的景点,而是从白蚬江上的桥开始。

最后一班回程的车,我因为中暑差点晕倒在车上,把这一路所思所想告诉残雪,他说:至少,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我想,我还会去的,我还没有喝完那盏阿婆茶,我还没有看到油菜花,我还没有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我还没有在周庄度过一个夜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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