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广东算什么?或者人很容易把寄托过自己的地方当成家,无关成员,无关血缘。回了一次广东,心定了很多。
是定D咧……
(粤语《青蛇》中,王祖贤劝抚躁动不安的张曼玉:定D咧……)
我回去,看见城市仍是那样,车站,人流,路线,一切都和我记忆中一样,它没变,没以陌生来回击我的远走。虽然有我一个,没我一个,对它毫无影响。
但这一回,我或许可以在郑州安心地呆个两年三年。
因为我知道另一个我熟悉的世界依然存在着,我不是孤零零被抛到陌生地的畸人,不是一回头却失去来路的沉没到底。真的,我并不是说东莞美。我只是不习惯那种一去千里再难重拾的截断感,那样凭空的降落,形成心理与精神的断层。
然后还要顽强地面对一个并不适应的郑州城。
尤其是甫一回到,便看见尘霾中的楼市,看见枯燥单调的树叶即将泛黄,看见街头灰土仆仆的人群——这样的城市里也有许多人是满足而幸福的,我相信。
我只是想念起南方的花,南方的树,绿油油的阳光下簇亮的叶子。街心花坛中各种色彩斑斓的花阵,每隔一月便换新,明媚湿润的天气,永远也无需体验皮肤的紧绷干涩。想念过去不以为然现在却要大口呼吸的空气,曾肤浅的认为城市污染大同小异,现在知道差距果然异以千里。
新生活就是这样的痛并快乐着吧。
在东莞,拍下居住的房子,后窗的风景,前厅阳台上俯视的街面,曾经每天上班的路,逛过的超市;当我想念南方时,我就看一看相片。每天下午,我坐在从前的房间,看午后斜映在地面的阳光,时间在这一刻确实是以实体存在的,在眼睛之前一点一点地流动,我看见了。极美。
这就是我日思夜想的南方啊。就是这一刻,经我凝视的时间,以及秒逝的过往。
临行前当成花草种植的辣椒苗,缨缨簇簇挤在小花盆里,不过是小玩意;归来时大吃一惊,它们不仅长得老高,有几株还结出了两三寸长的青尖椒。这太让我欢欣,我甚至不知道辣椒苗的寿命有这么长,在五个月后来得及以成熟的壮美欢迎我归省。只是早知它们要结果,会认真的疏株间苗。
我觉得我对不起它们的郑重。它们是如此出乎意料地安慰了我。
我不想解脱,我只是返身归来,汲取一点勇气。
离去时,广州的出租车司机不明白我为什么在后座对着平淡无奇的街景不断按快门。此后我将以何思念你?以回忆以微笑。